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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一愣:“啥玩意儿?”

“哥,”陆乘风拍拍大叔,“别跟姑娘一般见识,我跟你换个位子。”

“你们小两口吵架别伤及无辜!”大叔骂骂咧咧地开始穿鞋。

邱白露见陆乘风在她身边坐下,难掩喜悦,自言自语道:“哎,我一大好的单身女青年,竟然被误会跟有妇之夫是一对,好可怜啊。”

陆乘风没理会她,塞回耳机,闭上眼。

邱白露托腮傻笑着,往他身边靠了靠。贴在他的椅背边,看着他俊朗的侧脸线条,微微上下晃动的喉结,感觉闻到了玫瑰花的香味。

人真奇怪,一开始,只是权当游戏想玩一下的,可真的玩进去了,童心慢慢发酵成野心,即便游戏的冠军不是自己,也不甘心让它明目张胆地属于别人。

这次的拍摄量是棚里三套,室外两套。陆乘风已经感受到这个大胡子摄影师的不专业,全然不顾他们怎么摆,自己把玩快门,出片不满意还怪模特乱动。他本不想无畏地争辩,早结束早相忘于江湖,等团队挪到户外,大胡子为了抓银杏飘落的效果,硬生生让他背着女模特,定住拍了半个钟头。

一旁撒落叶的小哥也累得够呛,陆乘风放下女模,冷脸问影楼的负责人:“不求你们专业,但这种大学生作业的拍法是不是有个一两张就可以了?”

大胡子的气焰一点就着,宣告摄影师主权,脏话连篇,不拍滚蛋。影楼的负责人上来解围,说是解围,不过也是帮大胡子说话,人家可是石家庄摄影比赛获过奖的。

陆乘风满脸不屑:“拿着地方上的奖状在这个圈子里混,跟没断奶就想走路是一样的。”

“你一个小模特放什么屁呢!”大胡子气急败坏道。

形势紧张之际,一辆保姆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邱白露端着咖啡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保镖模样的大汉。她上来拉住陆乘风,有模有样地说:“我天,终于找到你了,你再出来接私活儿,我要给公司告状了啊。你这都要上张艺谋的戏了,能不能珍惜自己的羽毛啊,钱是赚不完的。”

腔调拿捏得到位,再加上她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样子,在场的人包括大胡子都将信将疑地凝固了。

戏做足,邱白露转身对影楼负责人说:“我会按合同违约金赔给你们,人我得马上带走,对不住了。”

负责人拉住他们,立刻殷勤地改口:“小陆,你就给我看了你之前的婚纱,没说你是演员啊。一定是误会,误会!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有意见是肯定的,况且我们这小买卖哪有合同,这也是小陆自己接的活儿啊,我可有聊天记录的。”

负责人越说声越小。

“你是想威胁我们吗?”邱白露问。

“不敢不敢,想说你们也有责任嘛,您要是早点来,说清楚,咱们也不会这么不愉快。”

“所以现在就晚了是吗,你们进行到哪儿了,礼成了吗?”

负责人败下阵:“好了好了,你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一个小时,好不好,钱我再加五百,姐,您想办法通融一下。”

“半个小时。”

“那你们火了,我这照片还是可以打宣传的。”

“宣传是要另收费的,要走我们公司宣传部……”话说了一半,邱白露被陆乘风拉去一边。

陆乘风用力握住她的小臂:“闹够了吗?”

“你弄疼我了!”

陆乘风松开:“你想干什么?”

“帮你啊,看不出来吗!”

“如果我落魄到都需要你帮忙了,我觉得我差不多也活够了。”陆乘风在气头上,话撂得很重。她的出现,不觉得是解围,更像是侮辱。

“……”邱白露瞪着他吐不出半个字,气鼓鼓地上了保姆车,绝尘而去。

那个大胡子后来再也不飙脏话了,没了气势凌人的态度,俨然一个人工快门,机械地按完,末了还故作矜持地找陆乘风合影。

陆乘风在车里换回自己的衣服,背上包准备走,影楼负责人迎上来,如履薄冰地问:“大明星,别跟你们经纪人伤了和气,你的照片我不乱发,就放我们店门口可以吧?”

他苦笑一声,扬扬手,离开了。

就在两天前,他给上次面试宣传片的导演打了电话,对方的回复说换了方案,节目的明星家庭可以配合拍宣传片,就不再需要其他素人了。

素人,多孤独的形容词,听来像是拄着拐杖,为一口人间烟火,穿着袈裟化缘的僧侣。同样是梦想,却因为身份的悬殊,变得朴素和遥远。

前路漫长,却不能盼望。做这一行,就意味着被选择,所有运气都是施舍。

陆乘风站在灰蒙蒙的冷风里,遇上晚高峰,路上打不到车,眼看就要误了订好的动车,整个人陷入一种愁上加愁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