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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朱夏看到她的时候,鼻子莫名发酸。她没有接南昌妹的问好,此刻特别不想跟她待在一个空间里,她觉得脏。

房间门没锁,朱夏搓着手,推开门,张一寻正窝在床上。

“你、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原来昨天她走后,张一寻晚上觉得饿,就把剩下的骨头汤煮开,下了碗面吃。谁知骨头汤变质,吃成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了一整晚。

“你是白痴吗,都让你倒掉了,怎么还吃啊!”朱夏急道。

“想着别浪费……你做的嘛……”

朱夏强忍眼泪,摸了摸张一寻的额头,有点烫。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张一寻问。

朱夏吸了吸鼻子:“公司有点事,就改签了。”

张一寻闭上眼,抓着她冷冰冰的手,不发一言。

朱夏沉吟半晌,道:“你怎么不问我昨晚干吗去了?”

“你要说,肯定会说的。”

朱夏哭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让着我?”

“傻瓜,怎么了?”

朱夏支支吾吾的,想说,又觉得没必要,未来还有多少事故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等着她,最后都得自己解决。看着张一寻这样子,所有委屈都不见了,她没想选择忍,而是选择先不去想。

下午进了公司,老板不在办公室,朱夏一路到自己的工位,感觉同事们都在偷瞟她,直到有人在公司的微信群发了一句:“今后是不是她就变老板娘了?”

她终于确定不是错觉,二话没说,径直走到小吴的工位前。小吴正在小声呵斥着对面的眼镜男,看到她过来明显慌了。

“你跟大家说什么了?”朱夏质问道。

“说了什、什么?”

朱夏咧嘴一笑,故意提高声调:“如果没说,怪我这乡下来的猜忌心重,但如果你把昨晚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半个字,我一定不会让你好看。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真相就是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你的老板,和一个被他性侵未果的下属,今天这个工作我可以不要了,但你会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你小声点!”小吴急了,“我喝醉了,误会了不行啊。”

“你确定你不是装醉?”

“你……”小吴哑口无言。

同事们看着朱夏把工位上的东西塞进包里,转身离开公司,动作之流畅,帅气异常。等下了楼,冷风灌进羽绒服,她才觉得后怕。如果不是那自小的一点无畏,又怎么会在如虎的职场面前,声张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正义。

朱夏回了家,张一寻还窝在床上,纳闷着:“欸?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我辞职了。”

张一寻满脸问号。

“昨天出差,老板对小吴毛手毛脚的,这样的公司不走留着过年啊,我整天打那些破电话早就打烦了。”

张一寻听完冷静得出奇,他只是掀开一半被子,说:“上来给你暖暖。”

朱夏钻进被窝,把冻僵的脚塞进张一寻的腿里。张一寻紧紧抱着她,什么话也没说,轻抚着她的头发。这顺势而为的温柔让朱夏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下来,贴在他怀里,终于有了一阵妥帖的温暖。

她睡了好沉的一觉,暖气片不知什么时候修好的,被热醒时已经天黑了,转个身,旁边没人。

再见到张一寻,是在万寿路的派出所。

一个小时以前,张一寻等在朱夏公司门口,见她老板从楼上下来,刚上车,他就飞快地开门坐进副驾。

天色已晚,看不清车里发生了什么。

后来警察来了,把二人从车里拉出来,老板的衬衫扣子被扯掉半截,他抓着领口,生怕油腻的肥肉走光,大喊道:“警察同志,这有个疯子,他打我,快,抓走他!”

警察同志很听话地上前,直接扣押了老板。

原来,他们接到举报,有人使用数据软件漏洞不正当竞争,行为涉嫌违法。于是连带着公司剩下的几个员工,包括无端卷入的张一寻在内,全部押到警察局做笔录。

朱夏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正巧碰上门口的张一寻,只见他双手揣兜,朝她傻笑,嘴里不时冒着白气:“从小就想当不良少年,一直没进过局子,今天体验到了。”

朱夏嘟着嘴,一把抱住他。

“没事了,我在呢。”张一寻在她额前留了个吻。

张一寻知道,这件事可能是无常生活里一段不值一提的坎坷,很快就会过去。

但为什么要让朱夏来经历,想着便忍不住愤怒,这些破事,终会成为记忆,被迫灌注在他们北漂的第一年,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此刻无比自责。

后来,朱夏也被通知做了笔录,好在她没有深入接触过数据软件的开发,从犯罪嫌疑人变成了证人,这段时间需要接电话配合调查。一时间,职场性骚扰和失业同步加载,让朱夏一下子失了斗志,在求职小组的页面停留良久,怎么也找不到最初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