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第2/3页)

不仅如此。我们还收到了八门簇新的大炮,外加新式的后膛枪数百挺。新选组队士不足百人,这么庞大的军资和众多的武器,根本用不过来。

驻地那个一片沸腾呀。就看那穿也穿不过来的筒袖的西式军服和军裤,也不怪队士们高兴得昏头了。

我们在鸟羽伏见输得很惨,任谁都是心有不甘的。都觉得是因为萨长有充足的军费,又有后膛枪和大炮,穿的是便于行动的西式军服和西裤,所以我们才打不过。

这种不甘心,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信了。这两个月以来,队士们可是成天把这些挂在嘴上啊。如今这些导致自己失败的物事就在手里,而且多到拿都拿不住,一个个顿时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那架势,简直就跟山王大神和神田明神的神轿你前我后并肩出动的天下祭差不多。可镇护大江户的神灵究竟在哪儿?说到底,祭典不过就是图个解闷消愁罢了。

就在大家沉醉其中时,近藤又把队士们召集到了广敷来。

“今天,幕阁下达了一道特令。若能成功拿下甲府城。在下将得十万石、土方君五万石、副长助勤每人各三万石、诸士调役各一万石,而平队士们则会升为千石取的御旗本。在下也将更名为大久保刚,而土方成为内藤隼人,均是正式的御谱代之名。各位,切莫辜负如此洪恩啊! ”

好家伙,这下更是闹腾得跟天下祭和三社祭合并了似的。也就是说近藤和手下的我们都将是大名,平队士们也会成为御旗本。

近藤一脸严肃。可情况都夸张到这个地步了,我不信他一点疑心都没有。恐怕近藤心里想的是,既然为了赶走我们不惜开出这种条件,那我们就更要攻下甲府城,看那些幕阁怎么收拾这局面。再看土方,他只是站在近藤旁边,两手抱在胸前闭目不言。

我从来都没有对近藤和土方的决定表达过任何想法。因为我深知,听从他们的命令就是我的立场。

只有那一次,我没忍住。在他们之中,我是唯一的一个御家人子弟。虽然家道低贱,但我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幕阁中都是些只为一己私欲而动,手段何其肮脏的家伙。

——且慢。

我叫住了正准备离开广敷的土方。“怎么了,一本正经的。 ” ——最近这些大事,为什么都没有事先跟助勤们通气,就直接跟队士宣布了?土方看着我,表情里带着一些意外:“这倒像是永仓会说的话。没想到会从你这里听到。 ” ——既然永仓和原田在这种离谱的事实前选择沉默,那只能是我来开口了。“行,你说吧。”土方在大廊下走出一段后,把我领进了一个没人的小房间。

直接会去江户城西之丸请安的,只有姑且算是若年寄格的近藤勇以及寄合席格的土方。他们在那里与幕阁说了些什么,我和永仓还有原田自然是无从知晓。

——说是上面的指令什么的,可究竟哪位大人的主意?

这是我的第一个疑惑点。公方大人此时正在上野山中反省。而老中若年寄们,听说又差不多都给罢免干净了。那又还是谁,凭什么下达的命令。结论只可能是幕府终结之后,以幕阁自居的某个人了。

“你这问题够直接的啊。的确政权奉还后,就不存在什么老中呀若年寄的了。不过剩下的好歹也是德川家的重臣,作为家臣的我们听从他们安排也是合情合理嘛。眼下上头人虽然不少,但依我看攥着话语权的应该是陆军御奉行胜安房守、退位若年寄后的永井玄番头,以及同为若年寄又手握御金藏的大久保一翁。差不多就这样吧。 ”

——不是胜安房一家独大?我追问道。因为先前听上野山里那些逃兵说过,似乎主张反战的胜安房守打算将德川家收入自己囊中。“不是。城内现在已经没有主战派了。我以为就是他们三方商议出来的。 ”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会怎样。见回组或者会津他们会怎样?

“还能怎样。会津除了回去参战还有别的路可走吗?至于我们和见回组的幸存者,和那群逃兵一起死在上野的山里就得了,不过这样近藤先生可不会答应。 ”

这下我全明白了。我们做公方大人的警卫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场算计在里面。至于那个临阵脱逃的废物御大将,打从一开始就没把他算进去。把新选组逼进上野山中,是决定要恭顺的幕阁们的意思。

——那甲府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跟会津一起作战?

“我们是幕臣。在这种黑白还没分个明白的时期,怎么可能往会津方向靠。再说了,平定甲府也是个妙招啊。只要是天领,和江户市中的上野山也没两样吧。 ”

——这不就是体面点的流放吗?

“嗯,不过谁知道呢。没准儿就是破罐子破摔,再说如果赢了,在谈和的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好筹码。如果情势乐观,成为大名旗本还真就不是梦了。幸亏现在进攻甲州道中的敌军人数已经掌握了。只要守着信玄公时代就有的要冲好好一战,还是有胜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