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17页)

“不是我,是另外两个人要他好看。”

“是!我知道是杜子明跟尤浑两个人。”

“跟那两块料没关系,别看他们两个人以前势声赫赫,盛气凌人,现在一下子垮了下来,就没人再会理睬他们,何况姨丈目前被他们捏住的那点把柄根本算不了多大的罪行,最多是承认一下初任政务,未谙内情,为属吏所蒙蔽,计划未能周详而已,虽然已经预支了百万公帑,但是工程尚未开始,明细账目尚未提出报核,还不足以构成贪渎的罪行,我之所以能出去替姨丈代为弥缝,也是要在这个题目上着手,没什么了不起的。”

卢闰英擦擦眼泪道:“是的。爹也说过了,这件事他自己也能设法解决,不一定要求助于你。”

李益冷笑道:“姨丈这种说法就有欠厚道了,那个时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被人逼得连家都不敢回,我为他出了主意,他就过河拆桥了,难怪高晖对他十分不满,要我公事公办了;他老人家这种待人的态度,谁还敢替他卖力,那人使人寒心了。”

卢闰英只有听他数落,过后才──地道:“十郎,你本来就是为了我而不辞辛苦,我感你的情就是,爹对你如何你又何必去计较?刚才你说跟爹过不去的两人,既然不是杜子咀与尤浑那是谁呢?”

“一个当今天子,另一个是他自己!”

卢闰英怔住了:“十郎,这话是怎么说?”

李益故作神秘地道:“高晖在气愤之余,对我泄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而姨丈又任性而为,不知道自己珍惜前程,两下子刚好凑上了,要不是我的交游广,人情足,姨丈的那些作为传进宫去。不但多年辛苦成了白费,连首级也将不保,他昨天在王阁老那儿闹的事儿,早就泄了出去,幸亏是汾阳世子郭勇轮值守护宫门,把消息压下了去,没有往圣上那儿转报。”

卢闰英愕然地道:“昨天爹在王阁老家不过是发了几句牢骚,且是家务;怎会传到宫里去呢?”

李益冷笑道:“大白天的,他在别人家里大叫大嚷,吵得每个人都听见了。长安本是个是非口舌最多的地方,那还能瞒得过人?无风尚且三尺浪,何况是咱们这几家人眼下都很出名,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注意中,而姨丈偏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大叫大嚷!你记得告诉姨丈,以后他要发脾气,最好还是在家里,千万别到人家府上去了,长安市的富贵人家都有个大花园,就是关是非用的,心里不舒服,在园里拔剑砍两棵树消消气都行了!”

卢闰英见他说的是气话,眼圈儿一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珠串,扑簌簌的直往下落,幽幽地道:“十郎,你何必对我说这种话呢,爹为了这件事对我很不谅解,今天早上还说什么女生外向,有女等如无,娘认为我向着爹来压她,对我也很不谅解,你再这样对我,叫我三面都不讨好了。”

李益冷笑道:“那容易,你就丢开手别管,我也少了顾忌,出力招怨,我正是满肚子窝囊呢!”

卢闰英的神色一变,忙道:“十郎,你怎么还是这么说些叫人寒心的话,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了……”

李益寒着声音:“闰英,你把事情弄清楚,不要以为我是在诱你不孝,跟你老子作对,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我只是为了你,希望我们两家的亲谊不要生磨擦,我们的婚事不要生波折,才处处委屈求全,上次整我的事不谈了,这次小红的事你是明白的,如不是我要了下来,以你老子那种当节度使养成的骄狂性情,一定会想尽方法,千方百计强求的。千方百计来强求。小红本人就不是好欺负的,她为了父仇,能忍辱厕身青楼,发奋练剑而图一击,又岂是能为威屈的?何况还有不少人在支持她,闹将起来,不仅是你父亲一条老命难保,恐怕你们卢家也将受到牵连……”

正说到这儿,王阁老已经匆匆地来了,看他的脸色很惶急,见了他们俩,连虚套都免了,就一连声的叹气道:“十郎,令岳是怎么回事,昨天还说得好好的,今早朝议时是不便说什么,在高晖的签押房分手时,他还没有变卦,那知道一回到他的公廨,他就变了卦,把杜子明跟尤浑两个人找了来,把你此行的任务整个地揭了开来……”

卢闰英脸色乍变道:“什么?爹怎么这么做?”

李益却冷笑道:“闰英!你听见了,我一心一意地为了你家,姨丈却把我当冤家了!我为他不辞辛劳,摆脱小人的威胁,他却倒过头来,勾结对方来治我了!”

卢闰英漠然无语,脸上已一片寒色,王阁老看看情况不对,叹了口气道:“贤侄女,令尊大人是怎么了,浮沉宦海几十年,好容易挣到今天这个地位,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劝他不要任性,他居然说宁受小人威胁,不受妇人之气,是不是令堂跟他又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