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白色的渡鸦(第2/4页)

那三个女人就像我之前看她们那样入迷地看我,但是她们就留在原地,让詹米和纳科格纳维托进行必要的问候,其中便包括仪式性的倒酒和喝酒。伊恩也参加了这场仪式。仪式结束后,第二个女人才在纳科格纳维托的示意下走了上来,害羞地低头表示问候。

“你们好,先生,夫人。”她用法语轻声说,依次看了看詹米和我。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好奇心,打量着我外貌的每个细节,所以在我以同样的方式注视她时,我并没有觉得愧疚。她是混血人,或许是法国人?我心想。

“我是他的妻子,我叫加里布埃尔。”她说,优雅地朝纳科格纳维托点了点头。她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嗯……我叫克莱尔。”我说,用没有那么优雅的手势指了指我自己,“有请……”我朝那堆用作凳子的木头挥了挥手,邀请她们去坐下,同时心里在想我们的炖松鼠肉是否足够。

与此同时,詹米既有些觉得好笑,又有些生气地盯着纳科格纳维托。“噢,不是说不会法语吗?”他说。

“应该是不会说许多!”纳科格纳维托特别无动于衷地看了看他,然后朝他妻子点头,继续介绍其他几个人。

那个年长的女人叫娜亚维恩,她并不像我猜测的那样是加里布埃尔的祖母,而是纳科格纳维托的祖母。她体格不大,身材瘦削,因为风湿而佝偻着身子,但是她的双眼明亮,特别像麻雀。她颈子上挂着一个小皮包,戴着一颗用线串起来的粗糙的绿色石头,以及几根有斑点的啄木鸟的尾巴羽毛。她的腰上还系着一个较大的布包。她见我在看粗布包上的绿色污点,于是微笑起来,露出了两颗突出的门牙。

我猜测得不错,那个女孩正是加里布埃尔的女儿——但是我心想,她不是纳科格纳维托的女儿,她长得不像他,而且对他还有些胆怯。她的名字很不协调,叫贝尔特。她身上的混血特征比她母亲还要明显,她的头发柔顺,发色不是乌黑的,而是深棕色。她的圆脸红润健康,有着欧洲人的那种白净肤色,不过她的眼睛却是印第安人那种单眼皮。

才正式介绍完几个人,纳科格纳维托就朝贝尔特挥手示意。贝尔特顺从地把她之前背的那个大包裹拿了出来,然后在我脚下打开,展示出一大篮橙绿相间的南瓜、一串干鱼、一小篮山药,以及一大堆去了壳的干玉米。

“天哪,”我低声说,“史广多(1)回来了!”

大家都茫然地看着我,我匆匆微笑起来,对收到的礼物发出十分由衷的开心感叹。它们或许不能支撑我们过完整个冬天,但是也足够补充我们整整两个月的伙食了。

纳科格纳维托通过加里布埃尔给我们解释,说这些小礼物是为了报答詹米把熊送给他们,说他村里的人们很开心地收下了那头熊,许多人都在崇拜地谈论詹米的英勇事迹——说到这里时,那三个女人看了看我,然后哧哧地笑了起来,她们显然听说了用鱼打詹米的那段故事。

詹米已经特别熟悉这种外交上的交流,诚实地表示自己并不英勇,而与熊搏斗则只是意外遭遇。

在加里布埃尔忙着翻译时,那个老太太没有理会双方的互夸,羞怯地侧身走到我的旁边。毫无冒犯的意味,她亲切友好地轻拍了我的全身,用食指触摸我的衣服,掀起我的裙摆来查看我的鞋,始终低声、沙哑地自己评论着。

查看到我的头发时,她的低声评论变得大声了,有了一种惊讶的语气。我顺从地取下别针,摇头让头发松散下来披在肩上。她扯下一根鬈发,拉直,又让它弹回去,然后大声地笑了起来。

几个男人朝我们这边看了看,但是这次詹米只是继续给纳科格纳维托展示房子的建造情况。烟囱已经完成了,就像地基一样是由粗石建成的。地板也铺好了,但是用直径八英寸的方木头搭成的墙壁只有肩膀那么高。詹米催促伊恩去展示如何给木头去皮。伊恩在木头上面后退着往后劈,每次都刚好错开脚指头。

男人们对话不需要翻译,所以加里布埃尔有空过来与我闲聊。尽管她说法语时口音很重,而且还会用很多奇怪的俚语,但是我们相互交流并没有问题。

很快我便发现,加里布埃尔是一位法国皮毛商和一位休伦族女性的女儿,是纳科格纳维托的第二任妻子。纳科格纳维托也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她的前任,也就是贝尔特的父亲,也是法国人,死于十年前法国人与印第安人的战争中。

他们生活在一个叫作安娜奥卡的村庄——我咬住脸颊,让自己表情严肃,无疑“新伯尔尼”在他们听起来也很奇怪。安娜奥卡与这里相距两天的行程,在西北方向——加里布埃尔优雅地点头,指明了是哪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