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们将深空扯落于头顶(第5/12页)

“可是你的信心有何依据?难道不能说给我们听?”迈克菲要问到底。

“很难向你解释我信任梅林·安布罗修斯努斯的理由,可是更难的是向他解释,为什么尽管有很多时候看似我不信任你,可实际上我却信任你。”说此话时,他嘴角隐现一丝笑意。然后梅林又和他用拉丁文说话,他也回答了。这之后梅林就对丁波说话了。

“蟠龙王告诉我,”他用他那冷漠的语气说,“你指责我是个残酷的、凶狠的人,以前从没有人这样说过我。我的财产有三成赠给了寡妇和穷人们。除了罪大恶极之人以及信异教的萨克森人[14],我从没有谋害过任何人。至于那个女人,不杀她我也同意。我又不是这栋宅子的主人。不过砍掉她的脑袋又算什么大事呢?女王和贵妇们不是也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烧死自己的女仆吗?还有你旁边那个该上绞刑架的人——我就是在说你,伙计,虽然你只会说自己那套野蛮人的语言;你这个脸长得像酸奶、声音像锯硬木头、腿像鹭鸶的家伙——即便那个恶棍也是一样。我宁愿让他去守大门,不过也只可用鞭子抽他,而不是绞死他。”

迈克菲尽管听不懂梅林的话,却也发觉那是些关于自己的坏话,他站着不动,脸上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在北爱尔兰和苏格兰的低地,这种表情比在英格兰更为常见。

“我的导师,”梅林一说完,迈克菲就开口说,“事出必然,我不得不……”

“好啦,”导师突然开口说,“我们今夜都没有睡觉。亚瑟,你到走廊北头的大房间里给我们的客人点起壁炉好吗?谁去把女人们都叫醒?让她们给梅林弄点吃喝的。要一瓶勃艮第酒[15],不管有什么冷盘也端上来。然后我们都去睡觉,明天也不用早起。一切都会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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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新伙伴之间会有麻烦的。”丁波说,这已经是第二天,他和太太在圣安妮山庄自己的房间里。

他顿了顿,又说:“是啊,他就是那种所谓的强势的伙伴。”

“你看起来很累,塞西尔。”丁波太太说。

“哦,这场会开得我筋疲力尽,”丁波说,“他——他让人很疲倦。哦,我知道我们都太蠢了。我是说,我们都曾以为,他既然回到了二十世纪,他就该是个二十世纪的人。可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重要得多,就是这样。”

“我在午餐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问题了,”他的妻子说,“我们真挺傻的,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叉子。但让我更吃惊的是他不用叉子,也一样如此——呃——如此优雅。我是说,你也能看出,这不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而是教养不同。”

“哦,那老家伙确实有他自己的一套,是个绅士——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哦,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没问题吧。”

“会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哦,你看,什么事都要两头做解释。要给他解释兰塞姆不是本国国王,也不打算称王,我们都得有文豪般的口才。我们还得告诉他,我们根本就不是不列颠人,我们是英吉利人——也就是他说的萨克森人。他可花了好久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我明白了。”

“然后迈克菲又不识好歹地跳出来没完没了地解释苏格兰、爱尔兰和英格兰的关系。这些话当然都要翻译给梅林听。这都是废话。迈克菲和许多人一样,自以为是个凯尔特人,其实除了名字以外,他身上凯尔特人的成分还没有巴尔蒂图德先生多。对了,梅林·安布罗修斯努斯还对巴尔蒂图德先生做了个预言。”

“是吗?他怎么说的?”

“他说,在圣诞节之前,这熊要干一件大事,英国历史上所有熊都没有做过的大好事,当然,还有些人们从来没听过的熊,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一直在说这类的话。我们在谈别的事情时,他就突然蹦出这类的话,而且嗓音也全变了。好像他自己也控制不了一样。似乎他自己对当时说的话是何意也摸不着头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像他的脑中装了个照相机快门之类的东西,突然打开,又马上关上,只有灵光一闪。这可真让人不舒服。”

“他和迈克菲没有在吵架吧,我希望。”

“准确来说没有。恐怕梅林·安布罗修斯努斯根本不把迈克菲当回事。由于迈克菲总是碍手碍脚,没有好气,而且从来不坐,我想梅林努斯已经认定他是导师的小丑。他似乎已经不再讨厌迈克菲了。可我想迈克菲是不会喜欢上梅林努斯的。”

“你们谈到正事了吗?”丁波太太问道。

“稍微谈了一点,”丁波蹙眉道,“你看,我们的目标总是南辕北辙。我们谈到艾薇的丈夫在监狱里,梅林努斯奇怪我们为什么不救他出来。他好像觉得我们可以打马扬鞭,突袭攻入郡监狱。会上他总是提出这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