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影的种子(第3/18页)

明也装作不认识她,低下头,显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这让她看起来和其他求告者没什么不同,有许多乡下人并不明白见习生和真正的两仪师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别。她用斗篷遮住自己的脸,朝芙芮恩身边望去。

“我有个问题,一定要向玉座猊下寻求答案——”明开口道。就在这时,三位两仪师出现在入口大厅里。明不由得停住了话头。她们分别从两座拱门走进大厅。

见习生和初阶生只有在两仪师靠近时才会向她们行屈膝礼,除此之外,她们的工作并没有受到影响,也许只是工作的步调加快了些。但求告者们就不是这样,他们看上去全都屏住了呼吸。在白塔和塔瓦隆以外的地方,他们也许会以为这三位两仪师只是三位看不出年龄的女子,三位正值盛年、只是比她们外表的年龄更加成熟的女人。而在白塔里,她们的身份是不言自明的。一名长期与至上力发生关系的女人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会遭受岁月的侵蚀。在白塔里,人们不需要用巨蛇戒来确认两仪师的身份。

一片由屈膝礼形成的波纹在人群中扩散开来。不多的几个男人都痉挛似的弯下腰,甚至还有两三个人跪在地上。那名女富商看起来很害怕,而她身边的那对农人夫妇就像是看到传奇变成了真实。对大多数人来说,和两仪师打交道的经验只是来自道听途说的谣言。在这众多求告者中,除了那些本来就住在塔瓦隆的人之外,真正见过两仪师的人很少。即便是塔瓦隆人大概也很少有机会如此靠近两仪师。

但真正让明僵住舌头的并不是这些两仪师。明有时候能看见人们身边出现不寻常的影像,那是一些转瞬即逝的虚像和光晕。偶尔,她知道其中一些影像的意思。她能看见影像的时候很少,知道其中含意的时候就更少。但只要她能知道,她所解读出来的信息总是正确的。

与一般人不同,两仪师和她们的护法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虚像和光晕。有时候,她们身边的影像舞动变化得过于繁乱,甚至会让明感到晕眩。虽然影像数量众多,但对于解读并没有帮助。明对两仪师的影像所知道的并不比对其他人的更多。但这次,她知道了她不想知道的事情,这让她颤抖不已。

三位两仪师中,她只认识一位,那是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子,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她的腰际。她的名字是安耐达,属于黄宗,她的四周有一圈惨淡的褐色光环,光环上出现了一道道腐烂的裂缝,整个光环随着这些裂缝的腐烂而萎缩、碎裂。安耐达身边的小个子金发两仪师属于绿宗,她的肩上披着绿色流苏的披肩,披肩上的塔瓦隆之焰在她转身时忽隐忽现。在她披肩上的葡萄藤和苹果花刺绣之间,如同生在那里一样,有一个人类的骷髅,一个小的女人骷髅,它经过了清洁,并被阳光晒成了白色。第三位两仪师从大厅另一边的拱门进来,是一名身材丰满的漂亮女人,她没有戴披肩,大多数两仪师在典礼以外的时间里是不会戴披肩的。她扬起的下巴和耸起的双肩说明了她的力量和骄傲,冷冷的蓝眼睛似乎正从一片破烂的血色帘子后方望着大厅里的求告者,深红色的血丝不停地从她的脸上贯流而下。

鲜血、骷髅和光环在她们三个人周围闪烁、消退,再次出现、消退。求告者们敬畏地望着她们,只看见了三位能够碰触真源、导引至上力的女子。只有明看见了更多,只有她知道,这三名女子将要死亡,而且是在同一天。

“玉座不见任何人。”芙芮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往后的十天之内,她都没有接见公众的安排。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会安排你拜见能为你提供最好帮助的两仪师。”

明的目光落到臂弯里的包裹上,就停在了那里,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再看到刚才所看到的东西。她们三个人!光明啊!会出什么事,让三位两仪师在同一天死亡?但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我有权和玉座猊下谈话,私人谈话。”这是个很少被提出的权利。有谁敢提出?但它确实存在,“任何女人都有这个权利,而我现在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以为玉座会亲自和每一个来到白塔的人见面?别的两仪师也能帮助你的。”芙芮恩用加重的口气说出每一个名衔,仿佛是想吓住明,“现在,告诉我你的请求,还有你的名字。这样,初阶生就能知道该带你去找谁。”

“我的名字是……伊尔明黛达。”明在说出这个名字时,不禁哆嗦了一下。她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名字,但根据她的记忆,玉座应该是少数听过这个名字的人之一,但愿她还记得。“我有权和玉座猊下交谈,我的请求只能单独对她诉说,我有这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