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7页)

徐子脸色铁青:“那些学生,是对我有意见,既然如此,我这书不教了,还请总长允许我请辞!”

“徐子妄自菲薄了,”荀绲劝慰道:“您就不想想,为什么学子们会讨厌你?”

徐子脸色并不好看,他若是知道学子们讨厌上他课的理由,就不会不得其法干生气了。

在大学教书的,哪一位不是当世名家,尤其是徐子这样的,他或许不会教导别人,可他自己的才学与名声,在文人之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曹瞒总能在徐子身上看到自己亲爹的影子,曹嵩每次教导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压根就是他不会教,却怪自己愚笨。为什么李膺一教曹瞒就会,曹嵩怎么教都教不会?教书那也是要看各人天分的!

荀绲的话,让徐子反思了片刻,可他拉不下面子,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会教书。

桥玄又出了第二招,他邀请同样教授学子们的教员们进行关于“如何授课可以引发学子们兴趣”的进一步探讨,还邀请了先生们互相围观其他人的授课状态。

桥玄自己一马当先,将众人安排在他课堂的最后方,以曹瞒所在的班为试验,开始了独具桥玄特色的授课。

桥玄的课程一如既往的气氛热烈,在他的课堂之上,学子们能够感受到自由与创造的乐趣,无论是课堂互动,还是引导学子们主动提问,都令其余先生受益匪浅。

教导学子,需要正确的教学方式,他们这些教书育人的先生们,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授课途中遇到的瓶颈,互相学习探讨一下呢?

“先生们互相之间学习,先生们还能在教导学子的时候来改善自己,这就是圣人所言的教学相长啊!”

徐子听见了其余先生的感慨,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不久,荀绲再次召开教员会议,他显然是与桥玄串通好了,来为之前的一系列计划画上圆满的结局。

荀绲对众人道:“对于学子们,唯有学后方知识的意义,对于先生们来说,也唯有尝试去教后才知道自己的不足,近日的教学观赏活动中,想来诸位都看了不少,应该能够感悟到各自不同的教学特色,教书育人,在教的同时,也是先生们学习的一个过程。”

荀绲的视线瞥过面无表情的徐子身上,扫视一圈,与桥玄含笑的眼眸对上,两人在空中视线交汇,微微点头。

他对众人认真说道:“学子们有考核来衡量学习的成果,先生们的教学也需要考核来进行衡量,无论是采用何种教育方式,最终的目地,是为了让学子们能够掌握知识,而不是不动脑筋地背诵课文。”

“即日起,一直到学期末,太学将设立先生们教学的考核,希望诸位能够在考核的压力下,不断地完善自身,提升教授学生的能力,互相学习,从学子们身上学习。”

荀绲一席话说完,已是有不少先生黑了脸,桥玄起身来接口道:“长期的党锢,致使朝廷官职虚缺,这一届学子极有可能会在未来成为朝堂重臣,他们学得如何,关系到大汉的未来。若有人在教导他们时马虎,或是教授了错误的知识,那就是大汉的罪人!”

不久,徐子找到曹瞒,为他送上了一方砚台作礼,并以赔罪之礼鞠躬道歉。

曹瞒吓了一跳,忙扶起徐子:“先生,使不得!”

“口出妄言,污蔑于你,是我的过错,我犯了作为师长最不该犯的错误,违反了德行,我妄为师长。”

徐子说话依旧咬文嚼字,缓慢问题,这个做了几十年老学究的白发老者,竟折节下拜,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一向吃软不吃硬的曹瞒急地满头是汗,忙道:“先生认真授课,我却在课堂上做其他事,不尊敬师长为先,学生也有过错。”

徐子拜曹瞒,曹瞒也拜徐子,这一对师生之间的矛盾,就此消弭无踪,二人抬头的时候,感受到对方诚恳的态度,不由相视一笑,化干戈为玉帛。

荀绲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止为何竟有几分感动:“没想到徐子会舍得下面子,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此师生相得,又将传出一段佳话。”

桥玄微笑,深藏功与名,他淡淡说道:“徐子重礼,顽固不化,他虽傲气,又有一身缺点,有一点却是好的。”

荀绲:“什么?”

“他够真。”桥玄点评道:“世人多面,笑里藏刀之辈不是没有,徐子够真,是因他表里如一,他的傲气不允许他做虚伪虚假的事,他若是反思认错,那就是真的自觉羞愧,无地自容。”

“污蔑学子,本就有错。”荀绲道:“我起先,也有些恼了他。”他觉得,桥玄所说的笑里藏刀之辈说得可能就是他了,看看他,虽然恼了人,仍能和沐春风地笑着开解,顾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