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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没有叫马车。午餐时,她说她要写信,随后就上楼去了闺房。我说我要走路去库木比,去看看那里的农民,我说的是真的,我真去了。不过我不只去了那儿,而是又往前走,去了镇上。那天是星期六,天气又好,许多人都出来在街上闲逛,大多是来自邻近集镇的人,和我并不面熟,因此我从人群中走过时,没人认出我,我也没碰到认识的人。那些“有身份的人”——斯考比这么称呼他们,是从来不会下午去镇里,也不会在星期六去镇里。

我倚在港口的墙上,这里离码头不远,能看见有几个男孩坐着一条船在钓鱼,把自己和鱼线缠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他们朝石阶划过来,然后爬上岸。其中有个男孩我认识,他是玫瑰皇冠后堂的一个帮工。只见他手里拎着一串鲜活的鲈鱼,大概有三四条。

“你干得不错,”我对他说,“是晚饭吃的吗?”

“不是我吃的,先生,”他咧嘴笑了笑说,“店里的客人等着吃,我得赶紧送去。”

“你们上鲈鱼是配苹果酒吗?”我问。

“不是的,”他说,“这鱼是店里的一位绅士点的,他昨日要了一份大马哈鱼,是从上游钓的。”

店里的一位绅士。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银币。

“嗯,”我说,“但愿他付你的报酬会很好。这钱给你,祝你走运,你的这位客人是谁?”

他又龇牙咧嘴笑了。

“不知道他的名字,先生。听他们说是意大利人,从国外来的。”

他穿过码头跑走了,那串搭在肩上的鱼晃来晃去。我瞥了一眼表,已经三点多了。那位外国来的绅士肯定要五点才吃饭。我走过小镇,沿着那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一个船库前,这里是安布鲁斯存放他过去常用的船帆和船具的地方。这艘小平底做得很灵巧,我把小船拖过来,上了船,然后把它划到港湾里,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停下来。

有好几个人在拖拽停泊在航道里的大船,往小镇的石阶靠,他们没注意到我,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的,只不过把我当作渔夫。我把锚抛入水中,靠在桨上休息,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玫瑰皇冠的入口。这间酒屋有个入口在侧街。想必他不会从这进去,要是来的话,一定走正门。一个小时过去了,教堂的钟敲响了四下,我继续等。到五点差一刻时,我看见店主的妻子从那个门口出来,四下张望,像在找什么人。看来她的客人没按时来吃晚饭,而鱼已经烧好了。我听到她对一个人喊了什么,那人站在一些系在石阶上的船旁边。我听不清她喊什么,只听那男人一边大声回答她的话,一边扭头指指港口。她点点头,又进了酒屋。到五点过十分的时候,我看见一只船朝小镇石阶靠过来,船上有个健壮的小伙子在掌舵,船体粉饰一新,像是一条给外地客人租用的船,供客人在港口观光游玩。

船尾坐着一位男子,头戴一顶宽边帽子。船靠上石阶,那男子下了船,和那人稍稍争辩了几句,便给了钱朝酒屋走去。在进酒屋之前,他在台阶上站立了片刻,摘下帽子,向四周望了望,脸上带着一种见了什么都要估一下价的神情,这种神情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离他这么近,都能朝他扔一块饼干了。他走了进去,是瑞纳提。

我拖起锚,迅速把船划回船库,然后穿过镇子,沿着那条狭长小道上了峭壁。我大概用了四十分钟时间走了四英里路,回到了家。瑞秋正在书房等我。因为我没回来,饭菜又收回去了。她满脸焦虑地迎上来。

“你终于回来了,”她说,“我都担心死了,你到哪里去了?”

“去港口划船,”我答道,“真是出游的好天气,在水上可要比玫瑰皇冠酒屋里好多了。”

她眼里闪现一丝惊颤,使我得到了最后的证实。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接着说道,“别再说谎了。”

这时斯考比进来问要不要上饭菜。

“上,马上就上,”我说,“我连衣服都不换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然后我们就去吃饭。斯考比很善解人意,感到有些苗头不对,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像大夫一样劝我尝尝他端上来的菜。

“你劳累过度了,先生,”他说,“这样不行,又会生病的。”

他看了看瑞秋,想得到她的认同和支持,她却一言不发。我们很快吃完了饭,两个人都没怎么吃,一吃完,她就起身径直上了楼,我紧跟其后。来到闺房门口时,她想把我关在外面,而我比她动作快,一步迈进房门,靠在门上。她的眼里又布满了忧虑,忙避开我,走到壁炉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