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28/64页)
高个儿陌生人抬起戴着白色摩托手套的右手,打开头盔上的面罩。大特德有生以来头一次希望自己曾过上更体面的生活。
“基督耶稣!”他呻吟道。
“我想他可能快来了。”猪粪急切地说,“他大概正在找地方停摩托呢。咱们走吧,找个青年俱乐部什么的……”
但大特德的顽愚正是他的盔甲和盾牌。他没挪地方。
“靠。”他说,“地狱天使。”
战争冲他懒洋洋地敬了个礼。
“是我们,大特德。”她说。“货真价实。”
饥荒点点头。“千年老号。”他说。
污染摘下头盔,晃了晃白色长发。1936年,他接了瘟疫的班。那老家伙退休时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青霉素。如果老家伙知道未来会提供怎样的机会……
“别人应许。”他说,“我们传达。”
大特德看着第四个骑士。“呃,我以前见过你。”他说,“你就在蓝贝党的唱片封面上。我还有个戒指,上面有你……你的……你的头像。”
我无所不在。
“啊。”大特德努力思考,大脸都随之扭曲。
“你们骑哪种摩托?”他问。
风暴在采掘场周围肆虐。系着旧轮胎的绳子在狂风中飘舞。“他们”尝试修建树屋时留下了一堆钢板,此刻不时会有一片从不牢靠的存放处挣脱出来,向远方飞去。
“他们”抱成一团,盯着亚当。不知为何,他显得高大了些。狗狗坐在地上,低声咕噜。他回忆着将要失去的所有味道。地狱里除了硫黄以外,没有别的气味。而且这里有些东西是,是……好吧,实话实说,地狱里也没有母狗。
亚当兴奋地走来走去,双手在空中不停挥舞。“到时候咱们会有没完没了的乐子。”他说,“可以探险什么的。我估计我很快就能让古老的丛林重新长出来。”
“但……但谁……谁去做那些,你知道,煮饭洗衣服什么的?”布赖恩颤声问道。
“谁都不用干这些事。”亚当说,“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薯片、炸洋葱圈,什么都有。而且只要你不愿意,就再也不用穿新衣服或是洗澡什么的。或者去学校什么的。你不想干的事儿,就再也不用干。简直酷毙了!”
月亮爬上库卡曼迪山。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
琼尼·双骨坐在沙漠中的红色盆地里。这是一处圣地,两块在梦境之年形成的祖先石从光阴之初就躺在这里。琼尼·双骨的旅程就要走到终点。他的面颊和胸口上涂着赭红色颜料,口中吟唱着古老歌谣,颂咏群山的疆界,同时还用长矛在土地上画着某种图案。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也没睡觉了。他逐渐接近入定状态,准备将自己融入树丛,同祖先进行交流。
他就快到了。
快了……
他眨眨眼,好奇地朝周围看了看。
“抱歉,亲爱的孩子。”他对自己大声说道,吐字极为清晰准确,“但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吗?”
“谁在说话?”琼尼·双骨问道。
他张开嘴巴。“是我。”
琼尼若有所思地挠挠头。“啊,伙计,我猜你是我的祖先之一?”
“哦。没错,亲爱的孩子。绝对没错。从某种角度来说。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在哪儿?”
“可如果你是我的祖先之一,”琼尼·双骨说,“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基佬?”
“啊。澳大利亚。”琼尼·双骨的嘴说出这个词,感觉就好像再度开口前,应该先把它好好消消毒,“哦,好吧,总之多谢了。”
“你好?你好?”琼尼·双骨说。
他坐在沙漠中,等待着,等待着,但再也没有回音。
亚茨拉菲尔已经上路了。
雪铁龙·俩马力是海地民兵组织东东·马库迪的成员,也是一名游方的杭亘。(意思是法师或祭司。伏都教是个适合所有家庭成员的宗教,甚至包括已经已故的那些。)他肩上背着个小包,里面装有法术植物、药草、野猫的零碎、黑蜡烛、主要由某种干鱼皮制成的粉末、一条死蜈蚣、半瓶芝华士威士忌、十包乐福门香烟、一本《海地现况》。
他举起匕首,以驾轻就熟的切削动作,割下一只黑公鸡的脑袋。鲜血覆盖了他的右手。
“罗阿精灵上我身。”他吟咏着,“善良天使速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