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26/64页)
那群人说着类似这样的话:
“是D!按D!《教父》获得的奥斯卡奖肯定比《飘》多!”
“珊蒂·萧!《提线木偶》!我他妈绝对肯定!”
“1666!”
“不,你这大笨瓜!那是伦敦大火的年份!瘟疫是1665!”
“是B!万里长城不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
游戏机中有四个选项:流行音乐、体育、时事和常识。那位高大的摩托车手,始终戴着头盔,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支持者,全神贯注地拍下按键。反正他一直在赢。
红衣骑手走到柜台前。
“一杯茶,谢谢。再来一份干酪三明治。”她说。
“就你一个人吗,亲爱的?”女服务生把茶水和某种又干又硬的白色物体从柜台上推了过来。
“在等朋友。”
“哦。”服务生说着咬断一根毛线,“嗯,你最好在这里等。外面简直是地狱。”
“不。”红衣人对她说,“还不是。”
她选了张靠窗的桌子,那里可以把停车场尽收眼底,然后坐下来,耐心等待。
她能听到背后那些玩游戏的人还在吵嚷。
“这个从没见过。自1066年以来英国和法国共有多少次正式交锋?”
“二十?不,没有二十……哦。真是二十。好吧,我不知道。”
“美国同墨西哥战争?这个我知道。是1845年6月。D。看!我就说!”
倒数第二矮的骑手猪粪(一米九)对最矮的“暴走族”(一米八七)低声说:“体育怎么没了?”他左手指关节上的刺青凑成了一个“爱”字,而右手则是“恨”。
“类型是随机选择的,不是吗?我是说他们用芯片来实现这个功能。这里面可能有,比方说数百万个不同主题,都在它的存储器里。”他右手指关节上刺着“炸鱼”,左手则是“薯条”。
“流行音乐、时事、常识和战争。我原来没见过‘战争’。所以才会问你。”猪粪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很响的噼啪声。他拉开一听啤酒的拉环,一口喝下半罐,满不在乎地打了个酒嗝儿,然后叹口气说,“我只希望他们能多出点该死的《圣经》问答。”
“为什么?”暴走族没想到猪粪会是个《圣经》怪人。
“因为,哦,你还记得在布赖顿码头的那件小麻烦吗?”
“哦,当然,你上了BBC的《案件观察》节目。”暴走族有点嫉妒地说。
“对,我不得不待在我妈妈工作的那所酒店里,对吧?好几个月啊。完全没东西可看,只有那个操蛋吉迪恩[4]留在屋里的《圣经》。那些东西就好像粘在了我的脑袋里。”
一辆乌黑发亮的摩托车停在门外的停车场里。
咖啡馆的房门被推开。一股凉风吹过房间,一个身穿黑皮衣、留黑色短须的男人走了进来,直接坐到红衣女子身边。围在问答机周围的骑手们突然意识到自己饿得要死,便打发“油泥”去给他们搞些吃的来。但玩游戏的大高个儿仍旧一言不发,只是不断按下正确答案,让机器底部托盘中的战利品不断增加。
“自从马弗京[5]之后,我就没见过你了。”红衣人说,“最近怎么样?”
“一直挺忙的。”黑衣人说,“在美国待了很久。还有短期环球旅行。不过也就是消磨时间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牛排和腰子馅饼?”油泥气鼓鼓地问。
“我本以为还有些,但确实没了。”女服务生说。)
“感觉怪怪的,咱们所有人最终聚在这里。”红衣人说。
“怪怪的?”
“嗯,你明白吧?数千年来,你一直在期待这个大日子,如今它终于来到了。就像期待圣诞节。或是过生日。”
“咱们没有生日。”
“我没说咱们有,只是打个比方。”
(“实际上,”女招待说,“似乎我们这里什么都没剩下。除了几片比萨。”
“上面加了凤尾鱼吗?”油泥郁闷地问道。他们几个都不喜欢凤尾鱼和橄榄。
“加了,亲爱的。加了凤尾鱼和橄榄。你想来点吗?”
油泥难过地摇摇头。他走回游戏机旁,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大特德一饿起来就爱生气。大特德一生气,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
又有一类新题目出现在屏幕上。你现在可以从流行音乐、时事、饥荒和战争中选择。飞车党们对于饥荒似乎不如对战争那么熟悉。无论是1846年爱尔兰土豆匮乏、1315年英国一切食物匮乏,还是1969年旧金山大麻匮乏,他们都不知道。但那位玩家仍然保持着完美得分记录,机器把代币吐进托盘,不时发出嗖嗖、噼啪和叮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