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花生蛋糕(第2/4页)

“是……妈妈?”她说。

爸爸点点头,紧张地看了眼阿尔夫。爱莎的脸颤抖起来。

“她在医院吗?”

“是,她今早被叫去开会。发生了一……”爸爸开始说,但爱莎打断了他:“她出车祸了,是吗?高速上的那起?”

爸爸看上去一脸迷茫。

“什么?”

“车祸!”爱莎慌乱地重复。

“不……不是的!”他笑了,“你现在是个姐姐了。你妈妈开会的时候羊水破了!”

爱莎一时没弄明白,真的没明白,虽然她很清楚羊水破了会发生什么。

“那车祸呢?这跟车祸有什么关系?”

爸爸看上去极其犹豫。

“没有关系,我觉得。我是说,你在说什么?”

爱莎看看阿尔夫,又看看爸爸,努力思考,脑子都快打结了。

“乔治在哪儿?”她问。

“在医院。”爸爸回答。

“他怎么去的?收音机里说高速路全堵住了!”

“跑去的。”爸爸说,带着一丝像是被迫为乔治说好话的不悦情绪。

爱莎这时终于笑了。“乔治很有一手。”她小声说。

“对。”爸爸承认。

不管怎样,她还是认为,也许这收音机在这童话故事中确实赢得了一席之地。然后她焦急地大喊:“但现在路堵上了,我们要怎么去医院呢?”

“走老街。”阿尔夫不耐烦地说。爸爸和爱莎看着他,表情像是听到了外星语言。阿尔夫叹了口气。“见鬼的,老街呀。穿过那个老屠宰场,就是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亚洲去生产之前,造换热器的旧工厂那里。你可以从那条路开去医院。现在的年轻人啊,我跟你说——他们觉得整个世界都他妈是条高速路。”

爱莎有一瞬间想和呜嘶一起坐出租车,但后来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去坐奥迪,她不想让爸爸失望。如果她当时没有改主意,也许这天就不会落入即将发生的悲惨而可怕的结局了。当可怕的事情发生后,人们总会想:“如果我当时没有……”不久之后,坐上奥迪的那一刻,就将成为这样的时刻。

莫德和莱纳特也决定一起去医院。莫德带上了饼干,莱纳特走到大门的时候决定带上咖啡机,因为他担心医院里可能没有。即使那里有,莱纳特也预感到可能是那种有许多按钮的现代咖啡机。莱纳特的咖啡机只有一个按钮。他很喜欢那个按钮。

生病男孩和他妈妈也一起来了。还有穿牛仔裤的女人。他们现在算是结成了某种团队,爱莎对此很满意。妈妈昨天告诉她,外婆的公寓楼里住着这么多人,整栋楼就像是爱莎常说的X战警的基地。她按响了布里特-玛丽的门铃,但没人开门。

回想起来,爱莎记得自己在楼梯间那辆锁着的婴儿车前停了片刻。填字游戏那张纸还在墙上。有人已经填完了。所有空格都填满了,用的是铅笔。

如果爱莎就此停下,对它做出一些反应,也许事情也将会不同。但她没有,所以事情也没有跟着发生变化。有可能呜嘶在布里特-玛丽的门前犹豫了片刻。爱莎能理解它这么做的原因,她猜呜嘶们有时会犹豫,不确定自己被派到这个童话故事中,到底是要保护谁。呜嘶们在普通的童话故事里通常保护公主,而爱莎即使在不眠大陆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骑士。然而就算呜嘶有过犹豫,它也没有表现出来。它跟爱莎一起走了,因为它就是这种朋友。

如果它没有跟着爱莎,也许事情会不同。

阿尔夫说服警察去这个街区巡视一下,“以保证一切都安全”。爱莎一直没有弄明白他到底对警察说了什么,但只要阿尔夫想的话,他是很有说服力的。也许他说在雪地里看见过脚印,或者街道另一头房子里的某人跟他说过什么。爱莎不知道,但她看见“暑期工”警察坐进车里,绿眼睛考虑一番也做出同样的决定。爱莎跟她的目光交汇了一秒钟,如果她告诉绿眼睛呜嘶的真相,也许一切事情都会不同。但她没有。因为她想保护呜嘶。因为她就是这种朋友。

阿尔夫回屋,去地下室开出租车。

当警车呼啸转过街尽头的拐角后,爱莎、呜嘶和生病男孩跑出大门,穿过马路,钻进停在那里的奥迪。孩子们先跳了进去。

呜嘶则在中途停下脚步。它脖子上的毛竖立起来。

也许只过了几秒钟,但感觉上过了很久。后来爱莎回想那时,好像她既有时间思考十万种方法,又仿佛根本没有一点儿时间去思考。

奥迪里有一种气味,让她觉得格外祥和,说不上原因。她透过摇下的车窗看着呜嘶,在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之前,她奇怪呜嘶为什么不想跳进车里来,是因为它不舒服吗?她知道它正感受到疼痛,就像外婆最后浑身上下的疼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