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为红颜 特洛伊战争(第7/7页)

特洛伊沉沉睡去,间谍西农轻敲木马,并在城门口燃起了篝火。希腊联军里应外合,回师特洛伊,伟大富饶的名城终于陷落,淹没于浓烟、血泊和哭声之中。老国王普里阿摩斯目睹了几个儿子的死亡,然后在宙斯的圣坛前,被阿喀琉斯的儿子涅俄普托勒摩斯(此子是阿喀琉斯战前男扮女装时的爱情结晶,此处年龄有漏洞)杀害。墨涅拉俄斯杀死了刚刚成为海伦新任丈夫的特洛伊王子得伊福波斯。赫克托尔年幼的儿子阿斯堤阿那克斯被希腊人从母亲安德洛玛刻的怀中抢走,摔死在城墙下。

《特洛伊之火》

老勃鲁盖尔(Pieter Bruegel de Oude,约1525—1569)

德国,慕尼黑旧美术馆

这场为女人而打起来的战争,最后伤害最重的还是女人。年老的王后赫卡柏成了奥德修斯的奴隶,高贵的安德洛玛刻成了涅俄普托勒摩斯的奴隶。聪明而不幸的卡珊德拉在雅典娜的圣像前被小埃阿斯侮辱,神灵为之震怒,阿伽门农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将卡珊德拉作为自己的奴仆带回了故乡。公主波吕克塞娜是希腊人公认的最精美的战利品,于是美丽的生命被用来祭奠阿喀琉斯的英灵,成为英雄在冥府的伴侣。古希腊悲剧作家欧里庇德斯的《特洛伊妇女》(公元前415年)生动有力地控诉了希腊联军的残酷暴行,可以说是最早的反战文学。

英雄中只有埃涅阿斯等几人幸免于难。埃涅阿斯是特洛伊王族的旁支,安克塞斯与爱神阿佛洛狄忒的儿子。在特洛伊战争中,他迟到加早退,城市陷落前夕,他遵照神示撤离,漂泊多年,到了意大利。他后来成为罗马的奠基者,被罗马的早期皇帝奉为祖先。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见维吉尔《埃涅阿斯记》)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吴伟业《圆圆曲》)芳华绝代的海伦沉浸在恐惧与悲伤中,但前夫墨涅拉俄斯实在不忍心杀掉她,她太美了。希腊军队中很多人初次目睹海伦的容颜,忽然觉得十年征战、流血漂橹是如此幸福光荣。

其实特洛伊人也从来没有过多责备海伦。据荷马讲述,特洛伊长老们本来十分憎恨海伦,因为这个女人给特洛伊带来了灾难。但在帕里斯与墨涅拉俄斯决斗时,城墙上的特洛伊长老们首次看到海伦翩翩走来,竟然也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怪不得特洛伊人和坚胫甲的阿开亚人为她苦战数年,她真是一个青春长驻的女神哪。”老人家颇有愿意为海伦玩命的意思,可见海伦的美丽是超越时间的。

“永恒的女性,引导人们向上”(《浮士德》),也引导人们上战场,这就是所谓“红颜祸水”。但在祸国殃民这件事上,男性表现得如此清白无辜,未免太不仗义。其实美女所祸之国常常是气数将尽,美女所祸之人往往是罪有应得,特洛伊当初毕竟曾经失信欠薪于神,又辜负了信任和友谊,诱拐了友邦的王后。再说,反正人类每隔十年八年总要发泄一下战争本能,那么与其为财富、为权力、为个人野心甚至为黑乎乎的石油而战,真不如为活生生的美女而战。出生在地中海另一侧的法国作家加缪说:“我在这里明白了什么是光荣,那就是无节制的爱的权利……抱紧一个女人的躯体,这也是把从天空降下大海的那种奇特的快乐留在自己身上。”(《蒂巴萨的婚礼》)

伟大的特洛伊灰飞烟灭,但罪孽深重的希腊人必将遭到惩罚。来时战舰千艘,归帆不足百片。雅典娜、波塞冬等已经没有了敌手,不免消遣自己的盟军,于是又有部分船只遭遇风暴沉没。帕拉墨得斯的父亲瑙普利俄斯为了给儿子报仇,在险恶的礁石区插上火把,希腊人当作海岸直扑过去,结果许多船只触礁。骄傲轻狂的小埃阿斯(曾在雅典娜神庙侮辱卡珊德拉)遭到雅典娜和波塞冬的联合攻击,死于非命。阿伽门农抢回了别人的妻子,奏凯还家,自己的妻子却被别人抢去了,一场谋杀正在家中酝酿。献木马计的奥德修斯需要再历经十年苦难才得以回家园,回家也有一场保卫自己妻子的恶战。狄俄墨得斯和伊德梅纽斯二位英雄也是为了别人的妻子赔了自己的夫人。希腊英雄们胜利的桂冠真是绿意葱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