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艾莉丝:2012年6月29日新罕布什尔州(第3/5页)

门开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因为营地每一栋小屋的门上都没有锁。这叫彼此信任,这叫抛弃城市逻辑。可是……我也说不准。我总觉得斯科特应该会是例外吧。

我闪身进屋,并在身后随手关上门。这是我第一次进斯科特的小屋。而且我怀疑这里除了斯科特,没有第三个人来过。他从来没说过不准任何人来他的小屋,但大家就是心照不宣地认为,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

我们在华盛顿生活的那片社区,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同一副面孔。当你走进另外一家,你会有种奇怪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房子的结构大同小异,陌生的是屋内的布局容易给人造成错觉,比如你们的楼梯在右边,而他们的却在左边;或者他们新增了一个卫生间,打掉了某一堵墙。总之这一类的。

因此进屋头一件事,先看看这栋小屋和我们那栋有何不同。我一下子就注意到,斯科特的窗帘是蓝色的,而我们的是白色。他的餐桌前少了一张椅子。还有这里的气味,虽说并不难闻,但和我们家不太一样。

我走过厨房,把橱柜门打开又关上,不为别的,因为我可以这么做。但与此同时我也想到了这件事最可怕的部分,你永远都无法知道房子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你肯定不希望留下任何表明家里进贼的蛛丝马迹。所以,我每一个动作都特别小心,而且迅速。

厨房里没什么好窥探的,无非是盘子碟子厨具之类,虽然和我们家样式不同,但一样又旧又难看。客厅里铺了一张棕色地毯,我们家是蓝色的,他的沙发看起来比我们家稍微上点档次。屋里整洁大方,就是感觉有点空。我们搬进小屋时,用妈妈的话说,随车带来的行李“一下子炸得满屋都是”。然而从斯科特的小屋看,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东西。

可我最想参观的是卧室。这里面并没有和男女之事有关的任何龌龊因素,我只是单纯觉得卧室是人们隐藏秘密的好地方。仅此而已。

为了显示它的重要,我把主卧留到最后参观。我首先进了斯科特的次卧,这里摆了两张单人小床,类似于我和蒂莉的。房间里空空的,只随便放了几个行李箱,橱柜里挂了几件衣服。卫生间我只扫了一眼便出来了,因为感觉很怪,毕竟那里是斯科特撒尿的地方(小弟弟。我不争气的大脑啊。小弟弟,小弟弟,小弟弟)。

终于来到斯科特的卧室,此刻我已经开始催促自己尽快离开。双人床,和我爸妈的一样。被子没叠,床单凌乱,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走向梳妆台,心想我只拉开抽屉看一眼就好。可我恐怕要打消那个念头了,因为我的眼睛被一样我万万没想到的东西吸引住了。台面上,就在斯科特的梳子和几本书旁边,放着一把枪,一把货真价实的枪。

枪是正放着的,就像你用它瞄准了什么人时那样。我看见黑色的金属枪体,有扳机,枪管朝外。枪身上缠着很粗的铁丝,看着像自行车锁一样。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但其余部分看着绝对像一把枪。

我站在那里呆呆看了几秒钟,然后一个激灵跳到了一旁,仿佛再晚一会儿它就会跳起来朝我开上一枪。

我不想逃得太仓皇,那样看起来会非常可疑。总之我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卧室,穿过客厅、厨房,溜出了前门。我紧紧攥着毛巾,手指都开始发疼。我目视前方,什么都不想,只管走路。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经过办公室——我的姐姐很可能正经历着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大麻烦;又经过客房,穿过草坪。我的目的地是湖边,人们正在那里游泳,欢笑,对他们每个人来说,这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林肯和他的父母是在晚餐前离开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晚餐时斯科特说林肯一家因为家里有“急事”已经提前走了。

听到他这么说时,坐在我旁边的蒂莉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急事,还不是因为吹箫的事。”她趴在我的耳边说。我猛地向后挪动椅子,椅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我站起身,头也不抬便径直走向卫生间,丝毫不在乎我的举动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视。

看情况蒂莉并没有摊上什么大麻烦。在处理这件事上,斯科特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先把双方父母都召集了过去。蒂莉说林肯的父母最担心的是怕她指控林肯强奸。我估计他以前就惹过类似的麻烦。不管怎样,蒂莉最终被罚了两个星期的劳动反思,她还说斯科特、爸爸和妈妈没少给她上课,内容都是关于自重和性病知识的。真是荒唐。我觉得至少应该罚她打扫夏令营的每一间厕所。打扫一个夏天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