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四章 谋雪耻,齐地举国赛马(第6/12页)

“苏子但讲无妨。”田忌直逼过来。

“在下已走一箭开外,庞涓拖长声音由后面叫道,”苏秦看向西方,拖长声音,学庞涓语气,“苏兄,转告那个姓田的,就说在下在此候他,让他小心用兵,此番若是再让活擒,怕就没有艳妆粉面的好待遇了!”

尽管有所准备,田忌仍旧呼呼喘气,拳头捏得咯嘣响。

憋不过三息,田忌还是爆发了,将马缰“啪”地扔在地上,一把扯住苏秦衣角,道:“苏子,走走走,这就与我前往雪宫,求见我王,起兵会战那贼。”

“田将军,”苏秦摆手道,“大王志在赛马,无心议政啊!”

“什么赛马?”田忌七窍生烟,“姓庞的辱我大齐,这是刻意挑衅!”

“我说田兄,”苏秦拾起马缰,重新塞他手里,“君子复仇,十年不迟。田兄既已忍过九年,再忍几日又有何妨?”

田忌又跺几脚,强力把气压下。

苏秦见他气消,方才拱手道:“田兄,你们忙活赛马,在下无事可做,久没见过孙兄了,在下这想与他叙叙旧事。”

“这个容易,”田忌朝远处山中一指,“孙兄就在前面山庄。”

二人当即动身,驱车驶入山道,走有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坳。说是山坳,实在是个前无出路的死谷,谷底平坦,约百亩见方。除入谷通道之外,三边皆是石坡,各高数十丈,石多土少,颇为陡峭。石缝中长出林木,将谷中景致掩护。左边山上有湍瀑泄下,哗哗之声,在这夜间极是悦耳。

这个山坳是田忌祖上置办的产业,传至田忌,被他在周边坡顶筑起高墙,又在入谷之处设有门亭,早晚扉门紧闭,有仆役专业守护,外人莫入,既作为田府消夏别苑,又充当危难中临时庇护之所。

天色黑定。田忌叫开庄门,直入庄中。

山坳里黑乎乎的,无一处亮光。田忌驱车行至一处草舍,跳下车子,朗声叫道:“孙兄,嫂夫人,有稀客来也!”

外面动静显然早已惊动舍内,光亮闪起,舍门洞开,一妇人走出草舍,躬身揖礼。

见是嫂夫人瑞梅,苏秦躬身揖道:“苏秦拜见嫂夫人。”

瑞梅确认无误,一脸惊喜道:“真是稀客,我家孙膑后晌还在唠叨你哩。”退往一侧,礼让道,“苏大人,田大人,请!”

二人进厅,孙膑已在守候。兄弟相见,自然是一番亲热。这边三人闲叙,那边瑞梅下厨,不消半个时辰,端出几道下酒好菜。

孙膑陪二人吃酒数巡,切入正题,笑问田忌道:“听闻赛马盛会提前,王上悬赏千金,可有此事?”

田忌方脸一沉,咕嘟一声喝下一爵,抹嘴道:“孙兄,喝酒就是喝酒,莫提不快之事。”

“何事不快了?”

“赛马。”

“呵呵,赛马不是将军最喜之事么?”

“若是寻常,倒是最喜,只是眼下,”田忌长叹一声,苦笑摇头,“邯郸军情十万火急,我王却旨令赛马赌钱,你说急不急人?”

“这么说,”孙膑看向苏秦,“苏兄此来,是为邯郸军情了?”

苏秦点头。

“说起这赛马事,真该怪你孙兄呢!”田忌看向孙膑,嗔怪道。

“为何要怪孙兄?”苏秦不解。

“不瞒你说,”田忌来劲了,连根刨起,“三年前,孙兄让我奏请大王举办马会,不想大王是个马痴,一拍即合,当即旨令上大夫田婴操持,每年一届,定于三月春播后举办。眼下春播未就,邯郸这又军情火急,大王不议出兵救赵,反而诏令提前赛马,真让人……”重重摇头,发出一声长叹,一拳击在案上。

“说起赛事,在下倒是有问。”孙膑不急不缓,眯眼望着田忌。

“问吧。”田忌看过来,气仍没消。

“今年共有多少车马参赛?”

“五都相加,当不下三百乘,千二百匹。”

“千二百匹。”孙膑闭目有顷,抬头又问,“如果征召,照你估算,旬日之间,齐国可以征用多少马匹?”

田忌扳算手指,自语道:“上中下三等赛马,按三十选一计,当有三万六千匹,加上其他,或可征用四万匹。”

“四万匹?”孙膑眉头微皱,摇头,“还是少了点儿。”

“什么?少了点儿?”田忌眼睛大睁,“四万匹可征之马,用于御车,就是万乘驷马战车,排列于军阵,天下无敌矣。”

“田将军,”孙膑却似没有听见,顾自问道,“你的兵士中,能舍车骑马者可有多少?”

“咦,”田忌一怔,“为何要他们舍车骑马?”

“将军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能舍车骑马者或有三千。”

“在下还有一问,将军愿否与庞涓大战一场?”

“这还用问?”田忌拳头一紧,“在下梦中也想把那厮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