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柱的依赖姆人(第3/6页)

(阿卜丁突然中止谈话,回首望着东方,侧耳静听,然后站了起来,示意纳吉布留心,纳吉布闻命从之。)

阿卜丁:(低声地)这就是阿米娜·阿莱维。

(纳吉布手捂额头,仿佛感到空气的成分发生了变化,然后望了望,看见阿米娜来了,他面色顿改,心中不安起来。但他像塑像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阿米娜走进小树林,站在两位男子的面前。看她的仪表、举止和衣着,与其说近似于老百姓过去供香的神,毋宁说更像一位现代东方妇女。仅仅看她的外貌,很难确定她的年龄,仿佛她脸上的青春被千年的知识和经验所遮盖。纳吉布和阿卜丁呆滞、谦恭、敬畏地站在那里,好像站在安拉派来的一位先知面前……阿米娜仔细端详纳吉布的面孔,犀利的目光已穿透他的胸膛,然后面容舒展地微笑着走近纳吉布,用甜美的声音说……)

阿米娜:黎巴嫩人,你来到我们这里,是来打听我们的消息、了解我们的情况的。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我们的情况与你们没有什么两样。

纳吉布:(激动地)我已经看到了,听到了,相信了,心满意足了。

阿米娜:不要满足于这一点点。谁还生命源泉一只空罐,便能得两满罐。

(阿米娜伸过一只手,纳吉布双手恭敬、腼腆地捧住她的手,随后在一种隐蔽的动机推动下亲吻她的衣角。阿米娜回头望了望阿卜丁,向他伸出手,阿卜丁像纳吉布那样动作了一遍。然后,阿米娜稍稍后退,坐在住宅前的一块岩石上,随后指着附近的一块石头,对纳吉布说……)

阿米娜:这是我们的座位,请坐吧!

(纳吉布和阿卜丁先后坐下)

阿米娜:我们用你的眼睛看到了安拉的光明。谁的眼里有安拉的光明,谁就会看到我们的真实情况。我们从你的脸上看到了你渴求探索这里的忠诚愿望。如果你有什么话,那就请说出来,我们来作回答。

纳吉布:人们说你古里古怪,我就是为了了解此事而来的。可是,当我站在阁下面前时,方才知道生活是灵魂的全部表现。我就像一个渔夫,把网撒到海里,本意为了捕鱼,可是把网拉上岸时,却发现网里有一袋珍贵的宝石。

阿米娜:你是来向我打听有高柱的依赖姆人的情况的吧?

纳吉布:是的,尊敬的女主人,自打孩提时期,“有高柱的依赖姆人”就萦绕着我的梦境,其各种符号、标志、暗藏的目的就伴随着我的想象力游荡。

阿米娜:(抬起头来,合上眼睛,用纳吉布猜想从天上传来的声音)是的,我们到过那座被遮盖的城市,在那里住了下来。我们的精神充满了那里的香气,我的心里装满了那里的秘密,我们的口袋里塞满了那里的珍珠宝石。谁不承认我们看到和知道的一切,他就是在安拉面前否定自己。

纳吉布:(从容不迫地)太太,我不过是个结结巴巴学舌的孩子。如果我问你什么,那是在谦恭地问你。如果我在探究什么,那完全是专心、忠诚地询问。你何不用你的同情为我说情呢?假若不太麻烦你,允许我多提些问题吗?

阿米娜:随意问吧!安拉为真理设置了许多门,谁用信仰之手去敲,门就会为谁打开。

纳吉布:你是用躯体访问有高柱的依赖姆人,还是用灵魂访问的呢?那是一座坐落在地球一个已知的地方,全是用地球上的透明结晶体建造的城市呢,还是一座精神城市,象征安拉的先知和友人所到达的灵魂状态境界呢?安拉不是把昏迷状态当作面纱披在他们的灵魂上了吗?

阿米娜:既不是我们地球上看到的那种东西,也不是我们看不见的那种精神状况。我的躯体进入了那座城市,躯体是我的显露的灵魂。我的灵魂进入了那座城市,灵魂是我隐藏的躯体。谁想把躯体的分子分开,那显然是迷失了方向。花及其香味是一种物质,不识花的颜色者是瞎子,他会说:“花不过是飘飞在太空中的香味。”患感冒的人则说:“花不过是只有形体和颜色。”

纳吉布:那么,被我们称为有高柱的依赖姆人的那座被遮盖的城市原来只是一种精神状态?

阿米娜:所有时间、空间都是一种精神状态。所有看得到的和能领会到的东西都是一种精神状态。当你合上眼,看你的内心深处时,你便看到了整个世界及其各个部分,体验了那里的法则规章,了解了那里需要的一切方法手段,明白了它所向往的朝觐之地。是的,当你闭上你的眼睛,打开你的洞察力时,你就会看到存在的始点与末端;那始点变成了末端,那末端又变成了始点。

纳吉布:每个人合上眼睛都能看到生命的实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