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第十一章 论残忍(第16/72页)
还不应该忘记普鲁塔克提到他和维斯佩申老国王,在罗马马塞吕斯剧场见到的一条狗。一个街头艺人演出几幕剧目,扮演几个角色;有一条狗辅助他,也扮演了一个角色。其中有一场戏;需要它吞服了毒药后装死;狗咽下了用面包做的毒药后立刻开始发抖和摇晃身子,仿佛药性发作全身难过;最后直挺挺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按照剧情需要它让人从一个地方拖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当它知道时间到了,又开始轻轻动了起来,仿佛刚从熟睡中醒来,抬起头左顾右盼,叫人看了无不称奇。
在苏萨的御花园中,有几条牛转动大轮子车水,灌溉花园,轮子上系了水桶(在朗格多克地区是很多的),它们接受命令每天转动一百圈。它们养成习惯完成那个任务,用什么力量也没法叫它们多转动一圈;它们完成任务后干脆停步不动。我们要过了童年才会数到一百,我们不久前还发现有的国家根本不知道数学。
教育别人比受别人教育还需要更多的理智。据德漠克利特的判断和证实,我们许多技术还是动物教会我们的:蜘蛛教编织,燕子教盖屋,天鹅和夜莺教音乐,许多动物用实例教治病。亚里士多德认为夜莺教小鸟唱歌,要花费时间和心思,而被我们关在笼子里的夜莺,没有机会跟父母学习,歌声就逊色多了。从这件事也可看出通过学习和钻研才会取得进步。
即使野生的夜莺,歌声也不是一模一样的,每头夜莺根据自己的能力来学唱;它们在学习时还相互嫉妒,争吵得不亦乐乎,有时失败者还死在地上,咽气也胜过唱不好。那些小鸟若有所思地蠕动身子,开始学习某些唱腔;学员听着教员的讲授,用心记住;它们轮流停顿不唱;使人觉得它们在听教员的纠错和训斥。
阿利亚诺斯说,他以前看到一头大象在屁股上放一片钹,在鼻子上也系了一片钹,它敲一声,其他的象绕着圈子跳舞,在乐器的指挥下,跟着节拍忽而抬身忽而伏下,很高兴听到这个和谐声。在罗马的演出中,大象表演是屡见不鲜的,它们跟着人声走动,跳舞队形来往穿梭,变化不定,有的节拍还是很难学的。显然这些大象私下也记住这些训练,用心操练,免得被驯兽师训斥责打。
还有一则喜鹊的故事尤其离奇,普鲁塔克可以为我们作证。这只喜鹊养在罗马一家理发店里聪敏非凡,能够摹仿一切听到的声音。有一天,几支喇叭停在店门口吹了很久;从那时起,以及第二天,这只喜鹊若有所思,一声不出,很抑郁,大家都很奇怪。有人认为是喇叭的吼声吓坏了它,使它同时失去听觉和发声。但是他们最后发现这只喜鹊在养晦韬光,心里在琢磨和练习喇叭的声音。以致它重新开口第一声就是逼真地重现抑扬顿挫的喇叭声,自此以后唱歌风格焕然一新,再也不屑去唱从前会唱的一切了。
我也不愿意略去另一条狗的故事,也是这位普鲁塔克说他亲身经历的(我知道我在叙述时缺乏次序,但是今后在这部作品中叙述这些故事时也不见得会遵守)。普鲁塔克乘在一条船上,有一条狗看到一只水罐底有一层残油,罐口小它的舌头就是舐不到,去衔了几块石头放在水罐里,直到油浮到罐口它可以舐到为止。这不是一种非常精微的思维吗?有人说巴尔巴里的乌鸦在要喝的水太低时也是这样做的。
这件事跟大象之国国王朱伯叙述的大象故事很相似。猎象的人设下巧计,挖了一个深洞,在上面盖了一些小草作为伪装,有一头象中计跌了进去,它的同伴连忙运来石头和木条,抛进洞里帮助它爬上来。
这个动物在许多其他方面跟人的能力非常接近,如果我要详细叙述这些亲身经历的例子,我可以轻易证实我一贯主张的论点:人跟人的差别要大于人跟动物的差别。
叙利亚的一家私宅内,主人命令驯象师饲养大象,驯象师每顿扣下一半的食物;一天,主人要亲自喂养大象,把他指定的大麦定量全部倒入食槽内;大象对驯象师狠狠看了一眼,用鼻子拨出一半定量,以此揭露别人对它的亏待。另一头大象看到驯象师在饲料中掺入石块补足分量,就走到他烧煮午餐的肉罐前,在里面放满了灰尘。这都是一些特别的例子。有目共睹、人人知道的事实还有,在中东国家的军队里大象组成最大的战斗力,其发挥的影响远远超过我们今天在阵地战中的炮兵部队(凡熟悉古代史的人对此不难判断):
不错,这些大象的祖先久经沙场,服务于迦太基的汉尼拔、我们的将军和莫洛沙国王,背上驮着步兵、辎重和骑兵,走向战斗[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