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起步的兴奋与回首的遗憾(第4/6页)

不过回到北京后,有一次买菜,卖菜的农民跟我说:“我还以为你在香港丢了呢!”听过之后我想,也许下一次,混乱就会消失。

上 阵

虽然这之前作了很多心理调适,然而在这次直播报道中,真正让我从紧张的心情中舒缓下来的是6月30日上午我参加的第一场直播:驻港部队离营誓师大会。这一次天公真的作美。在大会开始前一个多小时,天空突降大雨,所有人都担心,一会儿大雨继续倾盆,气氛以及报道会不会受影响?但谁也没想到,离大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天空奇迹般的放晴。我相信,现场所有人内心深处都松了一口气,谢天的心意是强烈的。

于是也有了我的直播开场白:“一场大雨洗刷的是中国百年的屈辱,而风雨过后,是中国晴朗的天空。”

直播正式开始,我的八分钟现场报道顺利极了。当信号切走,我憋闷了很久的内心也如天空一般放晴,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今都回忆得起。虽然这之后,我还有五段直播报道,但万事开头难,第一关一过,仿佛任务减轻了一半还多。

乐极必然生悲,直播结束后,香港总部打来电话,一通赞扬声更让我欣喜异常。我想应当放松一下,然后准备晚上的直播。于是我一个人登上军营外的出租车,跑到城里一个音像书店去选购,以此来犒劳自己。当我拿着战利品回到宾馆,才悲哀地发现,我的手机丢了。在这个时候,一个手机已经不仅仅是手机本身的价值,当时直播中和前方的联络由于手段还不健全,因此全靠手机,而手机一丢,麻烦事多了。我知道手机肯定是落在出租车上,于是拿着发票去找出租公司,结果是司机怎么呼也不回。我不知详情,但手机拿不回来是肯定的。紧急时分,军事部的领导把一个手机支援给我。

于是一下午的心情很不好,或许正是这种心情帮了我,没有让上午欣喜的心情蔓延,丢了东西却成了清醒剂,正所谓“塞翁失马,安知祸福”。当然这样想也多少有点儿阿Q的意思。谁想到这种丢三落四却成了我以后直播的一个习惯:三峡直播前又丢了一块表。因此有人对我开玩笑:为了以后的直播成功,你干脆每次主动丢点儿什么吧!

毕竟还有五场直播报道,到了晚饭时间,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晚上的报道无疑是重头戏,一是先头部队过管理线的直播报道,二是迅速赶到香港海关关口,报道部队正式进入香港。

我们早早就来到了管理线。这条管理线位于连接内地和香港之间的一座桥上,人们用铁皮做了一道标志线,它的底下便是深圳河,河水一如往昔平静地流着,怎知上面一场大戏已经到了启幕时分。

由于离直播还有一段时间,我去了桥边内地管理站的休息室,在里面看到一张巨幅照片,是伟人邓小平南巡时落脚于此放眼香港的珍贵图片,一瞬间感慨万千,伟人一句“1997年要到香港去看一看”竟成为遗愿,这种遗愿也已变成国人心中一种挥不去的伤感。于是我想,一会儿直播中,我应该把我的感触说给国人,让大家知道,就在离管理线二百米不到的地方,有一双伟人的眼睛和我们一起为部队送行,为屈辱的历史送行。

历史时刻终于到了,我只知道开始的时间,语言便脱口而出,十多分钟一闪就过去了,我当时并不知道有水均益找我以及有的画面没切到。我只知道,要尽心完成我的职责,当驻港部队的车轮驶过管理线,我和所有关注这一时刻的中国人同样激动,我在结束语中说:驻港部队的一小步是中华民族的一大步。这起源于当初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登月时的一句话:我的一小步是人类的一大步。虽有模仿之嫌,但我一直觉得,在经过百年风雨,部队入港一瞬间,中华民族如释重负,这句话是合适的。

完成了管理线的报道,我们立即登上等我们的汽车,赶到香港一边的海关出口,去报道部队正式进入香港的场面。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小插曲可以反映我们在报道中的投入。谭湘江在拍我们过管理线的直播之后,顺手将摄像机交到我方管理站的人员手中,因为下一个报道地点不用他来拍而有另外的摄像在等候。但一直到香港报道结束又返回深圳,他才在别人的提醒下发现手中的摄像机不见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摄像机丢在哪儿,于是他万分焦急甚至报了案。直到海关人员找到他归还摄像机,他才想起当初过境时托付给海关人员的事。这让我们再次感受到直播中的紧张与投入。

车到大桥另一端的香港海关出口,CCTV的报道准备都已做完,我下了车便接过话筒,开始了这一头部队正式进入香港的报道,本来时间只有十分钟,但由于部队入港时间要符合事先谈好的时间,我的报道被延长到二十多分钟,事先的准备显然是不够的,只能根据现场的情况作应急报道。时间好像很长,直到摄像告诉我:“好,不用说了。”我才从直播状态中释放出来。也因此这一段报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总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如果后方提前告诉我要延长多少时间,如果以前能有更多直播的经验,我一定会在时间突然延长的情况下把报道做得更充实,更没有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