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第2/13页)

身在香港,张凤华并不开心,他给西川写信说想去美国万佛城当和尚。西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便回信说,即使要当和尚也最好回五台山当,这样大家离得近一些。殊不知张凤华是真的看破红尘。1992年秋天,张凤华在深圳跳楼自杀。

1982年10月,西川第一次读到北岛等人编印的《今天》杂志,深为喜爱。同月,加入了北大五四文学社,开始了现代诗创作。五四文学社对于西川的成长十分重要,不仅使他的文学才华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还由此认识了骆一禾。1983年春天,西川又通过五四文学社诗歌组组长沈群而结识了海子。后来,“北大三剑客”的名声响彻全国,至今仍被人们津津乐道。

当时的五四文学社精英荟萃,走出过一大批著名小说家,但这些作家基本上都出自中文系。相比之下,西川所在的西语系要“寒酸”得多,没出过什么文学名人,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膨胀得有点夸张的自信。“大不了将来成个萨特!”一个叫钮渊明的学生这样说。

1984年4月,北大举行第二届未名湖诗歌朗诵会,西川报名参加,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波折。对这段经历,西川曾在《幻觉在创造历史》中进行过风趣而详细的回顾:“我去报名的时候,中文系的张颐武不许我登台,他说我有不良情调。张颐武当时是研究山药蛋派的,而且是五四文学社的一个类似评委的小头目,最后社长还是让我上了台。”

这次朗诵,西川一炮打响,获得了创作一等奖,朗诵二等奖。会后,贺敬之和柯岩的儿子、北大80级学生贺小雷要走了《秋声》,但贺敬之夫妇读后,认为写得很混乱,便叫儿子退回给西川。这首诗除了被老木收录进《新诗潮诗集》中,再没有正式发表过。

同年11月,西川参加第三届未名湖诗歌朗诵会,朗诵自己创作的《人说……》,再次获得创作一等奖,朗诵二等奖。两次的奖金共20元,对于当时的学生而言,不算一个小数目,全被西川用于购书。

有了如此良好的开头,西川对于写作已经欲罢不能了。北大32楼前有一个咖啡馆,每天晚上,宿舍里的同学熄灯入睡后,西川就赶到咖啡馆里写诗。200余行的长诗《雨季》就是1985年三四月间在咖啡馆里写出来的。这首诗被担任《十月》杂志编辑的骆一禾拿去发表在该刊1987年第一期上,并获得了当年度“十月文学奖”的诗歌奖。

1987年,西川与杨克、陈东东、欧阳江河等人参加了《诗刊》社第七届青春诗会。当时的青春诗会不像近几年那么宽松,入选者都堪称千里挑一,而现在的青春诗会,每一届都有两三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当年青春诗会之严格,用西川的话说,辅导老师“言辞犀利的程度,足以把任何人的自尊心击得粉碎”,他的作品“像干尸一样被秃鹫啄食”。也正因为这种艺术上的严格,西川完成了他的名作《挽歌》。

《雨季》给西川带来了不小的荣誉,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一时之间,各种怪人闻风而至。在《疯子·骗子·傻子》一文中,西川记录了许多趣事。

“圣诞树被人砍走了!”某个中午,一个自称是西安诗人丁当的二十多岁男青年迈进了西川的家门,第一句话就把西川弄得晕头转向。西川便留他吃饭。这家伙吃饭非常利索,而且爱惜粮食,吃完后伸出舌头把碗舔了个干净。

更让西川惊讶的在后头:对方用舔过的饭碗盛满开水,兑了点酱油喝了一口,赞一声:“鲜”,然后把碗端到西川面前,问他要不要尝尝。这一举动,让西川感觉自己似乎不像个真正的诗人。

临走时,西川送了一册《倾向》杂志给他。他收下《倾向》,又问西川要照片,说要带回西安让朋友们看看西川长什么样。西川只好找了一张照片给他。

没过几天,清华大学的一个学生给西川打来电话,说他们扣住一个自称是诗人陈东东的骗子,那骗子有西川的照片,还拿出一首刊登在《倾向》上的诗证明他的身份。偏巧西川也送过一本《倾向》给那位清华的学生,几个证据对照,假丁当、假陈东东当场露馅。看在此人也算文学青年的分上,大学生们没有难为他,将《倾向》和照片没收之后便把他放了。

也许是因为诗人单纯、好客,在那时,像前面提及的那位“假丁当”一样冒充诗人招摇撞骗的事时常发生。一天晚上,骆一禾接到云南《滇池》编辑米思及的电话,询问西川是否在云南,因为编辑部来了一个自称西川的人。骆一禾赶紧告诉米思及,西川在北京,没有去云南。最有趣的是,一个骗子以诗人陈东东的名义“云游”到了内蒙,在和当地一个女孩发生了一段或浅或深的故事后,留下了陈东东的地址。有一天陈东东接到了这个女孩子的信:“东东你还记得那天我冒着大雨送你上火车的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