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编 中国文化的前身与后事(第12/13页)
与宋朝不杀大臣比较类似的倒是以蛮族入关的清朝。大概足够粗鲁而接受成熟文明过快,更以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缘故,朝乾夕惕的结果是定下祖制云“不杀言官”。所谓言官就是瀚詹科道几种专门提意见的官员,品级不高而有直接上书皇帝的权力,还特准闻风言事——听见某种流言就可以说话,不一定要有证据。应该说清朝在这方面做的还算不错,大致上确实没有杀过什么言官,就是惩罚也一般是流放,或者最重的也不过是革职永不叙用。只有在八国联军那个时候,慈禧大怒之下把反对与各国开战的人杀了几个,其中有言官在内。而没过多少年,清亡。
清朝最著名的流人估计应该算是林则徐了。当然,他不是言官,只是因为封疆大吏任上虎门销烟引发战争一事而倒霉。他所发配的地方是新疆。新疆算是在清朝时才稳定下来的疆域,由于其辽远,从来都是发遣犯人的宝地,大致的意思是戍边而戴罪立功。到近代之时,前二十年严打,也是把犯人发配新疆。这个大致就不是戍边,而是开发边疆的意思了。
林则徐在新疆也是没有遭多少罪,原因也无非与东坡居士相似。或者当权者的想法与百姓或者其他官员的是非善恶标准总是有所不同,虽然经常有好官或者好人被误会,但更多的是遭到更大的同情。流放生涯未必总是给这些人带来彻底的伤害,倒是另外一种成就其不朽英名的另类方式。有时候你会觉得,如果在昏天黑地的世界上,不被流放过一次而在仕途或者做学问的路上一帆风顺,将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为民请命过。
因此,流放这件事对于很多人来说,未免更多的是有了一种浪漫与悲壮的色彩,是值得浮一大白的事情。在流放的命令下达之后,往往就是各种送行的开始,清朝虽然有旨下即行的规矩,但也是出了城门就算。城门外早就等着各路意气相投者,酒宴排开大致能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用自己掏钱吃饭。
我有一位亦师亦友的朋友,近日要去新疆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纯艺术
关于审美这件事原本是各说各话,因为一时一地的不同,审美的标准也有所差异。但这些年有个很古怪的现象,即只要是官方机构的建筑或者是活动,只要出来现世就会骂声一片。最新的骂声集中在苏州那个“东方之门”上。
那东西基本算是放大了的凯旋门,但细脚伶仃与两楼链接处,确实与低腰牛仔裤神似。既然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而人民群众手里又有诸如绘图工具等武器,这个建筑基本上就被调侃得体无完肤了。当然,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基本走的是下三路,上半身配上奥特曼、玛丽莲梦露不一而足。
《苏州日报》可能是被惹急了,发表宏论云,审美这事儿需要有基础才行,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好来的。这话我基本同意,从建筑的角度来看,这东西远称不上难看,比起什么造型如铜钱的方圆大厦、直接把楼盖成福禄寿三星的巨大塑像(当时我开车路过这三尊巨型楼宇,下巴差点直接砸在方向盘上)来说,这玩意儿也就是无功无过,要是比起全国很多政府办公楼都山寨成白宫或者故宫的式样,几乎都算是有创造力了。
其实这事儿与审美能力基本上没有关系,而是与民间的观感有联系。说起来无论是奥运会的鸟巢还是国家大剧院的鸟蛋,以至于被调侃到体无完肤的央视大裤衩,从纯粹的建筑领域来说,都不能说是难看的作品,甚至可以说放在这个时代里,与其他国外的建筑杰作相比毫不逊色。
之所以大家对这些东西不接受,更多的是民间对于弄个宏大名字、与政治有关的工程无法忍受。这种东西在现阶段的民间语境下与建筑的美感无关,与民间对政府有多少恶感有关。在老百姓看来,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劳民伤财的象征,整体上厌恶感充斥心中,早就没有审美能力的容身之地了。这么说吧,丑人穿什么都不好看。
从来就没有什么纯艺术,尤其是在公共建筑的领域,老百姓看见这些建筑,并不是看建筑的本身,而是通过诋毁这些建筑表达自己的厌恶之情。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明白为什么那些其实还不错的建筑永远不会得到夸奖。
另外一句俗话说得好:您自己长得像个包子就别怪狗追。
自污以求全
很难说每个人都有自虐的倾向,但据心理学家说,确实有很多人是有的,但平日里并不表现出来,而是潜藏的很深。要是没有一个诱因的话,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显现。而在很多时候,这种东西显现出来的时候,还是要有强大的外力压迫以及自我的心理建设才能真正甘心情愿地把一世清名换个污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