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红烛泪 杜鹃血(第3/3页)

  我与王纾的丈夫王烈是二十多年前认识的。我们应邀结伴到甘肃庆阳地区的长庆油田驻地去。我早已知道他在戏剧创作上的实力,其话剧和秦腔剧本的魅力,从上世纪50年代到现在依然不衰。我在与他相处的一周时间里,看见的总是不慌不急的脚步,永不消失的笑眯眯的眼睛,曾经暗自猜想,这是一个少年得志卓有成就生活也就优裕的城市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家庭灾难。直到二十多年后的昨天,他说在王纾被劳改的三年时间里,他是“又当爹又当娘”抚养一岁的儿子,我突然想到,他的沉稳和笑脸,如果除去先天因素,当是经过太多折磨之后的平静和不惊。

  我没有太多问及他们夫妻间的生活过程。我已经感知到这是一对堪称模范的夫妻,是由王纾诗文集里领略的:一对夫妻,两个作家,联手创作剧本,互相赠诗酬答,真可谓珠联璧合。尤其是在王纾身拘山地不得自由的年月,他们通信中以诗词相敬赠,鼓舞激励,传达着爱心与温暖,成为渡过劫难的精神支柱。我看到王纾的诗词里习惯性的称王烈为“烈兄”,可见情感里的一般和非同一般。

  王烈已到八旬高龄。在王纾谢世后,已经编辑整理出版了《王烈王纾剧作选》、《腊月桃——王纾诗文集》,现在即将出版《王纾小说选》,约我为王纾的小说创作说话。我在听他介绍了王纾之后就坦言,我想更多地说说王纾这个作家本人。我在那一瞬,突然记起王蒙一句话,他说每一个中国人的经历就是一部当代史(大意)。我很折服这句话。王纾的人生经历,光荣和侮辱,天才和无为,幸福和痛苦,有幸和不幸,阳光和冰窟,等等,正是一部生活发展的真实历史。我把她的生命历程简单记叙下来,不单是对她的祭奠,也不单是对王烈老先生的敬重,更是为自己竖起一块警示牌,不可荒废了当下的光阴。

  (注:文题来自王纾七绝)

  2004.11.5 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