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灿烂在创造里——感动葛玮

  爱看爱听秦腔,几乎是无可选择的事。肯定在尚不解知人事的混沌年纪,秦腔的音乐旋律和慷慨激越的吼唱,就成为心理接受的第一支乐曲,可能是村里某家过红事或白事请来的戏班子,也可能是扛犁牵牛走出村口的某个农民随口吼唱出来的。后来就跟着父亲到那些有实力也有人才能排得起戏的大村里去看戏。上中学时因为偏爱贪看任哲中的《周仁回府》被老师罚站在校门口示众。后来曾经有过来回步行一百华里从东郊到西安城看秦腔的壮举。然而,真正让我过足了秦腔戏瘾的一次,是2002年的春节期间。

  正月初九晚上,陕西电视台最受观众欢迎的栏目之一《秦之声》,搞了整整一年的《戏迷大叫板》开始决赛,我被邀请为评委。此前接受这个头衔时颇多忐忑,虽然爱听爱看秦腔,却终究还是外行,没有专业知识就让我缺乏自信,害怕打分不准而亏了乃至坑了真正的优秀选手。而我又明知这12位月冠军选手是从每月的4个周冠军中脱颖而出的,均是怀有绝技绝唱的佼佼者,仅选出一位有高额奖金的年度冠军,就有某种压力,因为还有无以数计的与评委同步观赏品评的秦腔迷们。葛玮给我鼓励,葛玮为我壮胆。我终于决定下来去担当这个评委的角色。当然,还有隐藏的一缕私心,就是想借此机会享受秦腔的韵味。12位决赛者,有东路腔也有西路腔,有男有女,还有一位唱了一辈子戏而依旧保持着铁嗓子的七十余岁的业余老唱家。他们肯定都会拿出最得意最绝门的唱段一展风采,这样集中地欣赏多路流派唱腔的机会是不多的。这样,从正月初九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我都沉浸在秦腔的旋律和唱腔之中,真正进入不知福祸不觉宠辱不管得失的忘情境地了。

  就是这一回,我记住了葛玮,感动于葛玮,也钦佩这个小我许多岁的年轻人葛玮。

  《秦之声》栏目创办多年,以各种灵活新鲜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早已形成一个拥有相对稳定却也相当庞大的收视人群,影响早已扩展到西北五省,成为一个名牌栏目。葛玮到这个业已声名赫赫的栏目来,就更多地承受名牌的压力。他以热情和专注面对,搞出一个《戏迷大叫板》的赛事。叫板,在秦腔专业用语里,是演员起唱前叫响给乐队自己唱段的板路,在民间,叫板被衍生出带有挑战意味的流行语。每周有几位戏迷,实则属业余秦腔演员,同台竞争,评选出一位冠军;四位周冠军在月末再同台竞争演唱,评出月冠军;说定年末年初由十二位月冠军再同台决赛出一个年度冠军来。每一周每一月的竞争演唱,不仅把竞争者搞得心里早聚着一股劲,而且把观众从年头到年末都激发得热火朝天。在正月浓厚的春节气氛里,城市和乡村竟然形成了议论关心《戏迷大叫板》的热门话题,几乎不亚于球迷对中国足球队世界杯出线的关注。直到正月十五过小年的晚上,达到高潮,成为西安城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我因为当了评委,所到之处都被问及,深感秦腔仍然是西安人陕西人心里浓厚得无法淡化的情结,远远超出了对一部电影、一部小说的普遍性兴趣。应该说,这是《秦之声》名牌栏目的又一个高潮。这是葛玮和同仁策划运作的成功实践。

  大约从1994年起始直到这次《戏迷大叫板》,葛玮已经成功地策划导演过许多场大型文艺晚会的电视节目了。1994年,他给宝鸡电视台策划制作的春节晚会节目,被好几家省级电视台转播,出手便崭露头角,那时他还是个小伙子。随后他给省台搞过几年的国庆文艺晚会和春节文艺晚会,以独特的思路和新颖的文化视觉,以及精粹的节目,赢得了普遍的赞誉,也为陕西电视台赢得声誉。我们在祥和的春节里期待着春节电视大餐,享受着别具一格的晚会节目带给我们和家人的快乐的时候,葛玮就是为城乡千家万户制造快乐的人。

  这个为我们的生活制造快乐的葛玮,在拍摄1998年春节晚会节目的时候,母亲患癌症住院治疗,他难以在病榻前服侍尽孝,只能由家人代替了,直到病危的最后时限,他才挤出半天时间陪同母亲走过人生的最后驿站。我了知这件事时是十分感动的。我前述说到对葛玮的钦佩和敬重也是由此而生的。他以超人的意志抑制着母亲离去时寸断肝肠的痛苦,却全身心投入到为观众酝酿新春快乐的劳动中。我的敬重之情是对一种崇高精神的心理折服。

  葛玮对电视艺术的痴迷是圈内人所共知的。葛玮在任何艰苦环境下,为完成拍摄任务所体现的拼命三郎的劲头,以及一丝不苟的精神,感动过许多与他联手合作的人。我觉得之所以如此,说到底还是关涉生命意义和人生价值的理解和取向来决定的。葛玮无疑属于创造型的价值取向,把自己的智慧和能量发挥到极尽处,努力争得对社会有所建树,有所创造,个人生命的价值就灿烂其中了。在这样强烈的精神心理支配下的生命形态,就体现为孜孜不倦地吸收接纳新的知识凡承诺的事项绝不凑合,而是深谋远虑,如琢如磨,找到自己独到的绝招,就有了独立创造的另一番景观了。这是我所理解的葛玮。在今天,时世呈现着急功近利乃至投机获利的喧嚣声浪,我看到如葛玮这样踏实创造着建树着的青年,是颇以为鼓舞颇以为自豪的。社会的进步和文明的提升,正是依赖着这些以建设为生命意义的中坚力量而获得实现的。葛玮赢得人们普遍的尊重是合乎情理的,这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时段里的社会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