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希普曼在丁香园咖啡馆(第3/3页)

“别这么干了,让,”我说。“别冒险啦。”

“没险可冒啊,”他对我们悄声说。“现在一片混乱。很多人要辞职不干了。就这样吧,先生们,”他大声说。他走进咖啡馆,端了一瓶威士忌、两只大玻璃杯、两只标有十法郎的金边碟子和一只矿泉水瓶走出来。

“不要,让,”我说。

他把玻璃杯放在碟子上,把威士忌斟了几乎满满的两杯,然后带着剩有余酒的瓶子回进咖啡馆。埃文和我往杯子里喷了一点矿泉水。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认识让,真是一件幸事,”埃文说。“要不然他可能喝得醉死。”

“我们怎么解决这两大杯酒?”

“把它们喝了,”埃文说。“这是一种抗议。对抗雇主的直接行动。”

接下来的星期一早晨我去丁香园写作,安德烈给我送来一杯牛肉汁,那是一杯兑了水的保卫尔牌浓缩牛肉汁。他长得矮小,金发碧眼,原来蓄着粗短的上髭的嘴唇,现在光秃秃的像牧师的样子。他穿着一件美国酒吧招待的白色上衣。

“让在哪儿?”

“他不到明天不会来上班。”

“他怎么样?”

“要他搞通思想得花长一点的时间。整个大战期间他都在一个配备重武器的骑兵团里。他获得了战斗十字勋章和军功勋章。”

“我不知道他原来负过重伤。”

“不。他当然负过伤,可他得的是另一种军功章。是嘉奖英勇行为的。”

“请转告他我向他问好。”

“那当然,”安德烈说。“我希望他不用花太长时间就能自己搞通思想。”

“请你也向他转达希普曼先生的问好。”

“希普曼先生正跟他在一起,”安德烈说。“他们在一起搞园艺工作呢。”

注释

〔1〕 指美国小说家斯蒂芬·克兰(Stephen Crane,1871—1900)的代表作《红色英勇勋章》。他的确从未经历过战争,但他把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士兵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的反应写得淋漓尽致,被誉为战争小说中的杰作。

〔2〕 布雷迪(Mathew B. Brady,约1823—1896),美国摄影师,早年专门拍摄包括美国总统的名人像,在美国内战期间,雇用20多名摄影师,分头拍摄各战区的实况。

〔3〕 希普曼(Evan Shipman,1904—1957),美国作家,1933年曾在基威斯特岛担任过海明威大儿子约翰的家庭教师,在西班牙内战中受过伤,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任军士。发表过一部诗集及一部写赛马的短篇小说集《可自由参加的竞赛》(1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