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通往教学的漫长道路 3(第4/7页)

这就是她保持精力充沛的方式?同时应付我们两个人,用不同男人的玫瑰插满自己的花瓶?

那个春季学期快结束时,我在华盛顿广场遇到西摩。进展如何?他笑着说,好像他知道一切,大美人琼好吗?

我结巴了,重心从这只脚换到那只。他说:别担心。她也和我干过,但是她只得到我两礼拜。我一弄清她要搞些什么名堂,就让她见鬼去了。

搞什么名堂?

那都是为了老诺姆。她请我做客,请你做客,天知道还请了谁,而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诺姆。

但是他去了佛蒙特。

佛蒙特,你这个傻瓜。你一离开她的住所,他就在那儿探听细节了。

你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的。他喜欢我。他跟她说我的事,她跟他说你的事,他们也知道我在跟你说他们的事,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谈论你,谈你如何傻到什么都不知道。

我走开了。他在我后面喊:任何时候,嘿,任何时候。

我勉强通过了教师资格考试。所有事情我都是勉强过关。教师资格考试的及格分是六十五,我考了六十九。我认为我得以及格是由于布鲁克林东区高中的一个英语部主任(他给我的示范课作过鉴定)的好心以及自己有幸粗略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纽约大学一位嗜酒如命的教授曾经友善地对我说,我是个蠢学生。我当时被惹恼了,后来想了想,发现他是对的。我在各方面都很蠢。但我发誓有朝一日会振作起来,集中思想,聚精会神,有所作为,摆脱一切束缚,整合自己的行为,一切都按照传统的美国方式进行。

我们坐在布鲁克林技术高中楼道里的椅子上,等待面试,填表,签字声明效忠美国,向全世界保证我们现在不是、过去也未曾是共产党。

我看见她之后很久,她才坐到我身边。她头上包着绿色围巾,戴着深色眼镜。她拿掉围巾,露出炫目的红发。我很渴望见到她,但是我不会转过身看她,从而让她得到满足。

嗨,弗兰克。

如果我是小说或电影里的人物,我就会骄傲地站起来走开。她又说了一声嗨。她说:你看上去很累——

我打断她的话,以表示在经历了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后,我不会对她客气。不,我不累。但是之后,她用手指碰了碰我的脸。

那个小说里的人物会把头往后一仰,表示他没有忘记一切,不会因为两声招呼和几个指尖的抚摸就心软。她笑了,又一次碰了碰我的脸颊。

楼道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她。我想他们一定很好奇她会对我做些什么。她那么漂亮,而我几乎不讨人喜欢。他们看见她把手放到我的手上。

你还好吗?

很好,我声音嘶哑地说。我看着那只手,想着它在诺姆的身体上游走。

她说:你对面试紧张——

我再次打断她的话:不,我不紧张。

你会成为一个好老师。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那么你为什么参加这个面试?

没别的事可做。

噢。她说她打算拿到教师资格证书,教上一年,再把这段经历写成书。这是诺姆的建议。大专家诺姆。他说美国的教育一团糟,来自学校系统、揭发丑事的书一定会畅销。教上一两年书,对学校糟糕的状况来上一番抱怨,你就会有一本畅销书了。

轮到我面试了。她说:结束后喝杯咖啡怎么样?

如果我有一丁点勇气或自尊,我就会对她说不,然后走开。可我却说好的,然后面试去了,带着一颗怦怦狂跳的心。

我对三个考官说早上好,但他们都受过培训,看也不看应聘者。中间的那个说:用几分钟时间念一下你面前桌子上的那首诗。念完后,我们会让你分析它,并告诉我们你如何把它教给高中生。

那首诗的题目描述了我在面试时的感受——“我情愿忘记我是谁”。

右边那个秃子问我是否知道那首诗的体裁。

知道,哦,知道。这是一首奏鸣曲。

一首什么?

噢,对不起。一首十四行诗。十四行诗。

那么押什么韵呢?

啊……啊……押abbaabbacdcdcd韵。

他们互相看了看。我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那么诗人呢?

噢,我认为是莎士比亚。不,不是,是华兹华斯。

都不是,年轻人。是桑塔耶纳。

秃子瞪了我一眼,好像我冒犯了他。桑塔耶纳,他说,桑塔耶纳。我几乎要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愧了。

他们看上去很严厉,而我想声明:问有关桑塔耶纳的问题是不公平、不公正的,因为我在纽约大学虚度的四年中所看过的教材或诗集里没有这个人。他们没有提问,但我主动说出了对桑塔耶纳仅有的一点知识,那就是如果我们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就一定会重复自己的错误。他们不为所动,甚至在我告诉他们我知道桑塔耶纳名叫乔治时也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