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去追求和体验强烈的情感和生命的活力,甘于冒险而不贪图安逸。

2011年1月

我的癌症治疗方法——每天服用一种名为“格列卫”的化疗药物——似乎很快就开始见效了。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放慢,医生告诉我要有耐心,还要有信心。有些胃肠道间质瘤患者靠这种药物活了十多年,但也有人只活了不到一年。

从各个方面涌来的治疗信息让人有些困惑,而且我还要花一年多的时间才能从手术并发症中恢复过来。但我并没有纠结于此。我开始加大康复训练的密度,使体重增加到150磅,同时让自己相信,服用格列卫会让我至少再多活两年。我还决定,尽管癌细胞还在缓慢地扩散,但只要我感觉状态足够好的话,我就回到部队继续工作。

但是为什么呢?你们可能会这样问。为什么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妻子和孩子,而偏要回去工作呢?

我的答案很简单,而且一直都没有变过:因为回归到部队军官的身份,或者说努力工作,能让我感觉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眼下我特别希望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在办公室努力工作了一天,也开始想你们了,下班之后就赶紧回家去见你们。说实话,整天待在家里感觉生活不正常——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而且还会带来额外的压力。

克莉丝汀也不习惯我总是待在家里,就好像我们突然提前退休了一样。由于没有工作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开始把目光投向家务活。我会去超市买食物,帮忙做饭,收拾屋子。而这引发了家里的摩擦。

我的确是想帮忙做家务,但是我却以部队军官的工作作风来对待每一件家务——所有事情都安排得紧锣密鼓。清理冰箱和冷藏室,重新布置餐室,制定了一份日常菜单,给你们三兄弟安排了更多的杂活儿,还建议要“实现流水化操作”。

真是大错特错了。

主持家务是克莉丝汀的事情,尽管她有时候也会厌烦,但这并不代表她想让我全权接管过去。她很感激我能帮忙,但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处理家务活儿,也不想改变她的习惯。

就在圣诞节前后,我们俩大吵了一架——这是六个多月以来我们俩第一次吵架。当时她一直在挑我的毛病,我知道她就是想吵架。几分钟之后,我俩就面对面地大吵了起来。我想,我们俩都知道彼此的愤怒和沮丧跟吵架的起因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我们还是继续吵下去。而后突然,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我呼吸急促,有点头晕。克莉丝汀走过来坐在我身旁,开始抽泣。

“对不起,老公,”她倚在我的肩膀上说,“我想看着你像以前那样发脾气,这样我就能告诉自己,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

你们三兄弟也同样因为我一直待在家里而受到“连累”。我知道,共患难可以增强我们的凝聚力和团队精神,所以我一直尽力让你们在我的治疗和康复过程中能帮上忙。于是你们三个都要定期清理我的胆汁收集容器。这是件恶心的工作,不过你们三个就像战士一样,会情不自禁地因为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而吹嘘一番。

而我们这种团队合作让你们无奈的一点就是,每天放学回家一打开门,就要面对一个严厉的陆军中校对你们发号施令。我不是奴隶主,但是我不允许你们一进家门就扑在电视机前。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你们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这样问道。

* * *

读到这本书的书名时,你们可能会以为这本书就是关于一个男人、父亲、军人的故事。事实上,并不完全是这样的。这也是一个爱人和丈夫的故事,是两个真实个体婚姻生活经受考验的故事——军队生活的考验以及癌症治疗的磨难。说实话,我人生中其他任何经历都无法如此彻底地诠释麦克阿瑟将军关于体验人生情感活力的箴言。

2010年7月22日,我们俩坐在梅奥医院等候室内,对即将开始的癌症治疗充满恐惧与不安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结婚戒指不见了。尽管已经结婚16年了,我每天早上还是会郑重地把戒指戴好。但是那天早上我们5点就匆忙离开家,我不记得有没有把戒指戴上去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我会忘了有没有戴上戒指呢!

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担心的情况是,那天早上我的确是戴了戒指,但是白天给弄丢了。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之前戒指从来没有从我的手指上滑落下来过。可我又转念一想,确诊以来,我已经比之前瘦了10磅,滑落下来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我真的丢了戒指,那么马上开始找可能还有希望找到。我回忆了一下过去几个小时在梅奥医院里待过的地方,然后意识到戒指只可能在一个地方滑落——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