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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现代科学的一个挑战。

他不念了,随手把试卷放下。我开始有点恨他了。“你的大作,我们可以这么说,写到

这儿就完了,”他用十分讽刺的口吻说。你真想不到象他这样的老家伙说话竟能这么讽刺。

“可是,你在试卷底下还写给我一封短信,”他说。

“我知道我写了封短信,”我说。我说得非常快,因为我想拦住他,不让他把那玩艺儿

大声读出来。可你没法拦住他。他热得象个着了火的炮仗。

亲爱的斯宾塞先生第他大声念道”。我对埃及人只知道这一些。虽然您讲课讲得极好,

我却对他们不怎么感兴趣。您尽管可以不让我及格,反正我除了英文一门以外,哪门功课也

不可能及格。极敬爱您的学生霍尔顿.考尔菲德敬上。

他放下那份混帐试卷,拿眼望着我,那样子就象他妈的在比赛乒乓球或者其他什么球的

时候把我打得一败涂地似的,他这么把那封短信大声念出来,这件事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

他。要是他写了那短信,我是决不会大声念给他听的――我真的不会。尤其是,我他妈的写

那信只是为了安慰他,好让他不给我及格的时候不至于太难受。

“你怪我没让你及格吗,孩子?”他说。

“不,先生?我当然不怪你,”我说。我他妈的真希望他别老这么一个劲儿管我叫“孩

子”。

他念完试卷,也想把它扔到床上。只是他又没有扔到,自然罗。我不得不再一次起身把

它拾起来,放在那本《大西洋月刊》上面。每两分钟起身给他拾一次东西,实在叫人腻烦。

“你要是在我的地位,会怎么做呢?”他说。

“老实说吧,孩子。”

呃,你看得出他给了我不及格,心里确实很不安。我于是信口跟他胡扯起来。我告诉他

说我真是个窝囊废,诸如此类的话。我跟他说我要是换了他的地位,也不得不那么做,还说

大多数人都体会不到当老师的处境有多困难。反正是那一套老话。

但奇怪的是,我一边在信口开河,一边却在想别的事。我住在纽约,当时不知怎的竟想

起中央公园靠南边的那个小湖来了。我在琢磨,到我回家时候,湖里的水大概已经结冰了,

要是结了冰,那些野鸭都到哪里去了呢?我一个劲儿琢磨,湖水冻严以后,那些野鸭到底上

哪儿去了。我在琢磨是不是会有人开了辆卡车来,捉住它们送到动物园里去。或者竟是它们

自己飞走了?

我倒是很幸运。我是说我竟能一边跟老斯宾塞胡扯,一边想那些鸭子。奇怪的是,你跟

老师聊天的时候,竟用不着动什么脑筋。可我正在胡扯的时候,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老

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你对这一切是怎么个感觉呢,孩子?我对这很感兴趣。感兴趣极了。”

“您是说我给开除出潘西这件事?”我说,我真希望他能把自己瘦骨磷峋的胸脯遮盖起

来。这可不是太悦目的景色。

“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相信你在胡敦中学和爱尔敦.希尔斯也遇到过困难。”他说

这话时不仅带着讽刺,而且带着点儿恶意了。

“我在爱尔敦.希尔斯倒没什么困难,”我对他说。“我不完全是给开除出来的。我只

是自动退学,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呢,请问?”

“为什么?哎呀,这事说来话长,先生。我是说问题极其复杂。”我不想跟他细谈。他

听了也不会理解。这不是他在行的学问。我离开爱尔敦.希尔斯最大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

的四周围全都是伪君子。就是那么回事。到处都是他妈的伪君子。举例说,学校里的校长哈

斯先生就是我生平见到的最最假仁假义的杂种。比老绥摩还要坏十倍。比如说,到了星期

天,有些学生的家长开了汽车来接自己的孩子,老哈斯就跑来跑去跟他们每个人握手。

还象个娼妇似的巴结人。除非见了某些模样儿有点古怪的家长。你真该看看他怎样对待

跟我同房的那个学生的父母。我是说要是学生的母亲显得太胖或者粗野,或者学生的父亲凑

巧是那种穿着宽肩膀衣服和粗俗的黑白两色鞋的人,那时候老哈斯就只跟他们握一下手,假

惺惺地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就一径去跟别的学生的父母讲话,一谈也许就是半个小时。

我受不了这类事情。它会逼得我发疯,会让我烦恼得神经错乱起来。我痛恨那个混帐中学爱

尔敦.希尔斯。

老斯宾塞这时又问了我什么话,可我没听清楚。我正在想老哈斯的事呢。“什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