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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定会的。这已是我第四次换学校了。”我摇了摇头。我经常摇头。“嘿!”我

说。我经常说“嘿!”这一方面是由于我的词汇少得可怜,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我的行为举止

有时很幼稚。我那时十六岁,现在十七岁,可有时候我的行为举止却象十三岁。说来确实很

可笑,因为我身高六英尺二英寸半,头上还有白头发。我真有白头发。在头上的一边――右

边,有千百万根白头发,从小就有。可我有时候一举一动,却象还只有十二岁。谁都这样

说,尤其是我父亲。这么说有点儿对,可并不完全对。人们总是以为某些事情是完全对的。

我压根几就不理这个碴儿,除非有时候人们说我,要我老成些,我才冒起火来。有时候我的

一举一动要比我的年龄老得多――确是这样――可人们却视而不见。

他们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老斯宾塞又点起头来了。他还开始掏起鼻子来。他装作只是捏一捏鼻子,其实他早将那

只大拇指伸进去了。我揣摩他大概认为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当时房里只有我一个。我

倒也不怎么在乎,只是眼巴巴看着一个人掏鼻子,总不兔有点恶心。

接着他说:“你爸爸和妈妈几个星期前跟绥摩博士谈话的时候,我有幸跟他们见了面。

他们都是再好没有的人。”

再好没有,我打心眼里讨厌这个词儿。完全是假模假式。我每次听见这个词儿,心里就

作呕。

一霎时,老斯宾塞好象有什么十分妙、十分尖锐――尖锐得象针一样――的话要跟我

说。他在椅子上微微坐直身子,稍稍转过身来。可这只是一场虚惊。他仅仅从膝上拿起那本

《大西洋月刊》,想扔到我旁边的床上。他没扔到。只差那么两英寸光景,可他没扔到。我

站起来从地上拾起杂志,把它搁在床上。突然间,我想离开这个混帐房间了。我感觉得出有

一席可怕的训话马上要来了。我倒不怎么在乎听训话,不过我不乐意一边听训话一边闻维克

斯滴鼻药水的味道,一边还得望着穿了睡裤和浴衣的老斯宾塞。我真的不乐意。

训话终于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呢,孩子?”

老斯宾塞说,口气还相当严厉。“这个学期你念了几门功课?”

“五门,先生。”

“五门。你有几门不及格?”

“四门。”我在床上微微挪动一下屁股。这是我有生以来坐过的最硬的床。“英文我考

得不错,”我说,“因为《贝沃尔夫》和‘兰德尔我的儿子’这类玩艺儿,我在胡敦中学时

候都念过了。我是说念英文这一门我用不着费多大劲儿,除了偶尔写写作文。”

他甚至不在听。只要是别人说话,他总不肯好好听。

“历史这一门我没让你及格,因为你简直什么也不知道。”

“我明白,先生。嘿,我完全明白。您也是没有办法。”

“简直什么也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就是这个最叫我受不了。我都已承认了,他却

还要重复说一遍。然而他又说了第三遍。“可简直什么也不知道。我十分十分怀疑,整整一

个学期不知你可曾把课本翻开过哪怕一回。到底翻开过没有?老实说,孩子。”

“嗯,我约略看过那么一两次,”我告诉他说。我不愿伤他的心。他对历史简直着了

迷。

“你约略看过,嗯?”他说――讽刺得厉害。

“你的,啊,那份试卷就在我的小衣柜顶上。最最上面的那份就是。请拿来给我。”

来这套非常下流,可我还是过去把那份试卷拿给他了――此外没有其他办法。随后我又

坐到他那张象是水泥做的床上。嘿,你想象不出我心里有多懊丧,深悔自己不该来向他道

别。

他拿起我的试卷来,那样子就象拿着臭屎什么的。“我们从十一月四日到十二月二日上

关于埃及人的课。在自由选挥的论文题里,你选了写埃及人,你想听听你说了些什么吗?”

“不,先生,不怎么想听,”我说。

可他照样念了出来。老师想于什么,你很难阻止他。他是非干不可的。

埃及人是一个属于高加索人种的古民族,住在非洲北部一带。我们全都知道,非洲是东

半球上最大的大陆。

我只好坐在那里倾听这类废话。来这一套确实下流。

我们今天对埃及人极感兴趣,原因很多。现代科学仍想知道埃及人到底用什么秘密药料

敷在他们所包裹的死人身上,能使他们的脸经无数世纪而不腐烂。这一有趣的谜仍是对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