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富兰克林自传 自传(1)(第19/26页)

梅雷迪斯晚上确实来了,我们谈论了当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他对我十分敬重。我要离开,他也不愿意继续留在那里。我开始考虑回我的老家去,他劝我不要那样做。他提醒我说凯默拥有的一切都是借债买的,他的债主已经开始不安了。他的店铺经营惨淡,常常无利销售,只为得到现金,而且常常赊商品。因此他一定会破产的,那样就会给我留下个空缺。我反对说,我没钱。他告诉我说,他的父亲对我评价甚高,而且,他和他父亲的谈话时得知,如果我们愿意和他父亲合作的话,他父亲肯定会帮我们开业的。“我的劳务期限,”他说,“到春季时就结束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从伦敦买来我们的印刷机和铅字了。我知道我的技术很差劲,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付出你的行业技能,我出资,我们平分所获得的收入。”

这个提议不错,我同意了。他的父亲此时正好在城里,也同意了。他父亲见他在我的影响之下远离了嗜酒,还希望随着我们越走越近,使他在我的影响之下改掉一切坏习惯。我给了他父亲一张清单,他父亲找了一位商人,购置这些商品,直到它们运到之前这件事一直被作为秘密保守着,同时,我尽可能地在另外的印刷铺找到工作。但是我没有找到,因此闲了几天。这时凯默有希望获得印制一些新泽西纸币的生意,需要只有我能做出来的铜板,还有各种铅字。他知道布雷福德可能雇用我,就给我写了一封非常礼貌的信,他说老朋友岂能因为一时愤慨、吵几句就绝交,他希望我回去。梅雷迪斯劝我答应,因为这样我就会引导他日渐提升技术。因此我回去了,我们比之前还相处融洽。新泽西的活接到了,我为此雕刻了一个铜板,这还是美洲的第一次呢。我为纸币雕了一些花纹和核对用的编号。我们一同去了一趟伯灵顿,我的工作很出色。因为这一项工作他得到一大笔钱,他暂时不会破产了。

在伯灵顿,我认识了该地区许多显要的人物。他们当中的几位被州议会任命成立委员会,参与纸币的印制发行,确保印制没有超过法律规定的量。因此他们总是轮流监制纸币,来人常常还会带一两个朋友来做伴。我读书较多,文化修养比凯默高,可能由此他们比较喜欢和我交谈。他们邀请我去他们家,把我介绍给他们的朋友,而且对我相当客气。然而作为老板的凯默,有点被忽略的感觉。事实上,他确是个怪人。他对公共生活一无所知,喜欢粗俗地驳斥公众接受的观点,邋遢至极,对一些宗教观点过于热忱,此外,还有些无赖。

我们在那里持续工作了接近三个月。到那时我能数出我新结交的朋友:艾伦法官、州议会秘书塞缪尔·巴斯第尔、艾萨克·皮尔逊、约瑟夫·库珀,还有几个史密斯,都是议会成员,以及测量局局长艾萨克·迪考。后者是个精明而有远见的老人,他告诉我说,他年轻时刚开始是给砖匠运送黏土的,上了年纪后才学会写字,后来替测量员扛测链,现在他凭借他的勤奋,挣得不少的家产。他说:“我可以预见你会把你的老板从印刷业中排挤出去,而你自己会在费城的印刷业中发迹。”他当时一点也不知道我将在费城或其他什么地方开业。这些朋友日后对我的帮助非常大,有时我对他们中的某些人也很有帮助。他们一直很敬重我,直至他们生命的尽头。

在我讲述我正式开业之前,先让你们了解一下我的伦理道德的原则,你们可以了解到它们对我今后的重大事件的影响有多么深远。我父母很早就使我有了对宗教的印象,对我灌输宗教思想,童年时代我受的是虔诚的非国教的教育。但我还没到15岁时,我怀疑过宗教的某些观点,在我所读到的书籍中也发现它们自相矛盾,我开始怀疑宗教本身了。我得到几本无神论的书籍,据说这些书是博伊尔布道的实质内容。结果,它们在我身上达到的效果却与预计的相反,因为它们为了驳斥自然神论而引用的自然神论者的论据,在我看来,比那些反驳它们的论据还强有力。总之,很快我就成了一个自然神论者。我的论据使一些其他人误入歧途,尤其是柯林斯和拉尔夫。但这两个人后来都害我不浅,回想起基思对我的行为(他是又一个宗教上的自由思想者),和我对弗农和里德小姐的行为,有时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我开始怀疑这一宗教信条或许是正确的,但不实用。我在伦敦发行的小册子,它的箴言是德莱顿的这些话:

存在即合理,虽然半瞎之人
只看见铁链一端最近的一环,
却没看到上边
权衡一切的秤杆。

从上帝的特性、他的无限智慧、善良和权威,总结得出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是合情合理的。善与恶是空虚的对比,因为善恶根本不存在。这篇文章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我当时认为的那么巧妙。我怀疑是否有一些错误慢慢潜入文章中我的论据里,并影响后来所有的论据,这和形而上学的推理一样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