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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在学校里已经算是风云人物,一切皆因为我们组成了山寨小虎队。当下午到来,我们三个人站在扎满了气球的舞台上,台上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我的新外号。由于所有人互相耳语的时间不一致,但内容一致,所以这三个字无限次地进入了我的耳朵。霹雳虎站在舞台的最中间,我站在他的右边,我们三个站得像三叉戟一样端正,唱了一首《娃哈哈》,然后就被轰下台了。谈及这次不算成功的人生演出,我们认为是主办方对曲目的审查太过于严格。我们当初要求演唱一首小虎队的《爱》,但班主任认为,这很不好,你这么点年纪,懂个屁,你知道什么叫爱么?你这个年纪,谁允许你们爱的?

当时霹雳虎插了一句,说,那你们还老让我们爱祖国。

由于逻辑正确但政治错误,老师当时就怒了,骂道,因为我们的祖国是……我们的祖国是……是花园。好了不要说了,你们就唱《娃哈哈》。娃哈哈啊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颜,多么喜庆。

我们唱完以后,回到了座位上,周围的同学们都在评论我们,当然,不会是什么好的评论,整个演出的下半场我都是恍惚的,以至于那四个女生什么时候上台唱歌的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们唱了一首张学友的《祝福》,几许愁,几许忧,人生难免苦与痛,失去过,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拥有,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这首歌唱完,得到了同学们如雷贯耳般的掌声,回想起我们唱的《娃哈哈》,我羞愧难当。这还让我想起了丁丁哥哥在我的耳边吟唱了大半首的歌曲。我们当时还有离愁别绪,那便是我们第一次面对大规模告别。小学的离别,那是最不能知道你身边的人未来将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的时刻。

演出结束以后,刘茵茵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对不起。

我假装潇洒道,怎么了?

刘茵茵说,我不应该纠正你的错误,让你有了一个外号。给同学起外号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但你的外号其实不是我喊出来的。

我说,我知道,我在现场的。

但我依然心跳加速。我知道自己内心所想,但曾经料想过的非常无奈的现实问题还是摆在眼前,刘茵茵已经一米六,而我只有一米四。而她的道歉冷傲得像一块没有缝隙的冰块,我知道那只是缘于她的家教。我就如同一只幼犬,面对着一块比自己还要大的骨头,不知道从何下口。这么长时间的幻想,在成为了现实的一刻,似乎并不那么美好,而我也再无暇回头意淫纱织和花仙子。

在临近毕业前的两天,我躺在床上。

这是一个多么尴尬的时期,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把这些时间都埋藏了,直接跳到和丁丁哥哥一样的年岁。事实上,它发生了。在我的回忆里,空缺了少年的时光,我的童年,我的青年,都在时代前行的片段里度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各种各样的标语和口号标记着我的成长,什么流行我追随什么,谁漂亮我追随谁,可少年时候的我在做什么?在那最重要的年岁里,也许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姑娘,刘茵茵,她却只给我留下了“反革命”这样一个绰号,一直跟随着我到了工作。工作的时候我离开了所有我熟悉的环境和朋友,这个世界之大能让你完全把自己洗没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可以重新塑造一遍我自己,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我上一个角色已经演完了,这是我接的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