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第2/2页)

我在访问中问过松村武,他们在临州究竟要搜捕什么人。他说他也不知道,对一般士兵来说,这样的搜捕就意味着开杀戒,见谁求谁,逮谁并不重要。我还问过大院的具体位置,他说记不清了,他连临州在哪儿都记不清了。我问他是否认识西垣秀次,他说不知道。我说西垣是华北特别蝥备队的,松山说那就是“北待警”的人了,更不会认识,北特聱在涉县围剿以后立即受到了改编,那是一支特殊的部队。

西跨院不算大,一间南房实际是大院南房的延伸套间,门上挂着一把很大的锁。西墙根有井,上面盖着沉重的水泥井盖,墙底长着数根细草,壁上生了一片苔藓,白云苍狗,地远天差,一切都变了模样。然而细观墙上那些棱角已失的凹陷,辨认出竟为当年狰狞可怖的弹痕时,便让人在静谧中嗅出了昔日的血腥,看到了游荡在小院中的一个个无辜冤魂。

我掀了歃井盖,太重,向胖子请求援助,他找来根铁棍,三下两下就把并盖移开了。几颗头凑在一起朝下望。这视觉角度当是五十二年前松村武的视觉角度,无见鲜红的井水,只见破烂的垃圾。井不深,最多不过三米,亦无水,想必是后来有人用土填过。大家对井里的内容都很失望。

退后几步,我掏出相机,拍了几张老屋与水井的照片,然后走出了旧当铺的大门。我再一次回望那神秘与苍凉,两个鬼子对他的不同经历和感觉使人除了感到诧异外更感到了岁月隐隐发生的裂变和由此产生的一片空空荡荡的冷清以及相距相隔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