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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几圈，找不到三轮。偶尔过去一辆，里头还挤坐着个胖男人。毛头朝他啐一下，跑过路口，见一个赤膊老头，拉了一辆塌车经过。他拦路道：“阿爷行行好。”老头差点撞上他，停了步，咒骂起来。毛头抓了塌车上的一卷竹簟，放在路边。老头打他，他一掌推开，甩出四块袁大头，“你的车，我买了。”银圆丁零当啷，满地乱跳。眼看一枚即将滚入下水道，老头扑逐过去。毛头将藤箧包裹一样样搬下地。老头捡齐银圆，搓掉灰尘，正反地看，又放进嘴里一咬，咕哝道：“这么点儿钱，不公平，不公平。”

毛头拉了空塌车往回跑，远远听见宋梅用叫喊。气竭了似的，紧一声，缓一声。妇女们搀她上车，摆放好手脚。有说：“赶快去医院。”有说：“洋郎中统统跑光啦，还是找个接生婆。”毛头见产妇嘴唇翕张，凑近了，听见说：“回家，回家。”

毛头怕鞋子跑坏，脱了塞在宋梅用身下。拉起塌车，转半个圈。瘪嘴老太问：“往哪里去？”旁道：“听这女的讲，要回屋里厢。”“呀，哪能好回去，谁帮她剪肚脐带子呢。”直至塌车走远，他们仍杵在那里，嘁测指点，仿佛各个经验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