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3/5页)

谢湘安说:“地名都有来历,哪兴随便想象的?”

“我是想着好玩,让你想象一下嘛。”

谢湘安说:“我想,可能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看到老父亲很想念死去的母亲,就去借个母亲回来送给老父亲。”

喜子笑得肚子都痛了,说:“果然是理科生,太没有文学想象力了。”

年会定在凤凰古城边上一个山庄开。下午签了到,喜子进房间安顿好行李,清清爽爽洗了个澡。从房间窗户往外望去,天蓝得那么不真实,大朵大朵的白云低低地垂在空中,好像伸手就能摘到。

今天只是报到,参会的人三三两两地到来,晚饭就开得有些随意。一桌凑上十人就吃。吃过晚饭,谢湘安问:“朱馆长,晚上有什么安排?”

喜子说:“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不然,我们去古城转转。我是来过两次的,我做你的向导。”

进了古城,喜子眉头皱了皱,说:“煮饺子啊!我们中国人都不干事吧,天天在外面玩?你看这凤凰城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多,都走不通了。”

谢湘安笑笑,说:“朱馆长,你的话我很不同意。你怪游客太多,玩起来不清静。未必只准你玩,不准别人玩?自己内心清静就行了,各玩各的啊。”

喜子也笑了,说:“小谢,你倒是很包容的。好吧,我们挤吧。跟着我,别走散了。这里七拐八弯的,很容易迷路。”

谢湘安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浙江有个地方,本来是个很有名的古镇子,鲁迅先生笔下经常写的。那里劈为东西两半,一边人流如织,一边冷冷清清。冷清的那边,拍鬼片倒是好外景,玩是没法玩的。平时有人嫌旅游景点太热闹,我就告诉他去拍鬼片那里,那里可清静啦。”

喜子听到这儿,假装生气了,说:“表扬你一句包容,你就要我去拍鬼片的地方啊!”

谢湘安大笑起来,为自己惹恼了喜子而开心。走过一个银饰店,喜子进去了。谢湘安问:“喜欢什么?”

喜子不做声,只沿着柜台细细地看。店家很热情,喜子眼睛看到什么,他就介绍到什么。“看看嘛,看看嘛,不买没关系的。”店家说。

走出银饰店,谢湘安问:“没有一样你看得上眼的?”

喜子笑笑,说:“你想充大老板,送礼物给我?”

谢湘安说:“银饰又不贵,我不是大老板也送得起。朱馆长,你看那边还有银饰店,我们去看看?”

喜子说:“别傻了!你在店里问我,我一句话都不答你。为什么?我俩都不认得银子,旅游景点好多卖假货的。”

出了小巷子,走到沱江边上。天慢慢黑下来,两岸燃上暗红的灯火。谢湘安问:“朱馆长,你看这些灯好漂亮啊。”

喜子一眼望去,想到的却是烧红的蜂窝煤。两岸的吊脚楼就像用蜂窝煤垒起来的,沱江的水若溅上去就会咝咝地响。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太没有美感了,没有说出来。

不知孙离看了这灯火,他会在小说里怎么描写?她掏出手机,想给孙离发个短信。想了想,又把手机放进包里。“我出来一天了,他短信电话都没有,就这么放心?”喜子这么想着,心里有些不快乐。

沱江边上尽是酒吧茶馆,谢湘安问喜子:“找个地方坐坐吗?喝茶还是喝杯啤酒?”

喜子倒是想坐下来喘口气,只是这里太不安静。不管是酒吧还是茶馆,都开着高高的音响,唱歌的人不怕把天喊塌下来。她又不想显得自己老气,便说:“由你吧。”

谢湘安说:“我们去酒吧好吗?”

进了酒吧,喜子说:“我们坐露台吧,清静些。”

侍者过来,问:“两位喝点什么?”

谢湘安不答话,望了望喜子。谢湘安的眼里挂着两盏红红的灯笼,灯笼是屋檐上映下来的。喜子望望他的左眼睛,又望望他的右眼睛,笑了,说:“喝红酒吧,啤酒喝了撑。湘安,你的眼睛里有红灯笼呢!”

谢湘安也看到她眼里的红灯笼了,说:“我在你眼里看见的是玫瑰。”

侍者把红酒倒上,谢湘安举了杯子,说:“来,为这良辰美景!”

谢湘安是背对江面坐的,他说这话时回头望了望沱江。喜子举起酒杯,同他轻轻碰了碰,抿嘴微微一笑,酒只在嘴边沾了沾。

听谢湘安说到良辰美景,她想到的是奈何天。夜色,沱江,依稀的山影,真叫人无可奈何!谢湘安把酒干了,举着空杯子傻笑。喜子拿起酒瓶,替谢湘安酌酒。他也不客气,随她把酒慢慢地倒进杯子。

谢湘安轻轻地晃着杯子,抬头望着天上,说:“山城也是人间繁华,我们把天上的星辰忘记了。”

喜子也抬起头,慢慢地就望见天上满是星辰。“湘安”,喜子的声音几乎像是叹息,“这时候若是突然停电了,没有灯火,也没有嘈杂,只有银河在山头上奔流,这里就是仙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