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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李樵站起来,“事情做不完的,稍晚看看头版就行了。”
出了餐馆,孙离望望天上的乌云,问:“往山里走吗?”
李樵也抬头看看天,说:“开着车走走吧,下雨反正在车里。”
路越往山里越窄,有些地方错不了车。路面还算过得去,铺的是水泥。路的两边,一边是山间水田,狭长的一溜儿顺着山谷往里去;一边是连绵的山,长着松树及各色杂木。田里的禾苗嫩嫩的,像绸缎似的迎风起着浪;山上的林子稠密得有些阴森,可以望见很多白鹭起起落落。
李樵说:“只隔—个山口,里面就看见有人种田了。城市近郊的田土都已荒了,这里的人还种地,可见民风还算淳朴的。真有些桃花源的意思。”
孙离笑笑,说:“亲爱的,你想多了。这里的人还种地,只因城市规划还没到这里来。只要城市规划红线一划,这里长的就不再是禾苗,而是荒草了。”
李樵揪了孙离的腿,说:“拜托了,大作家!别什么事情到你眼里就看穿了好吗?你让我假装幸福一下也不行吗?我正沉醉于这里的田园风光呢!”
听得一声大大的炸雷,雨马上就下起来了。
“雨说来就来了。也好,下一场雨天气会凉些的。”李樵望望车窗外的雨,“乌云看不见了,天也看不见了。全是雨,浑混一片。”
“这个季节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很快就没了。”孙离把车靠路边停下。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已刮不开雨帘,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他俩都贴着玻璃看,外面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孙离往左边看看,隐隐看见山坡上长着一棵大树,就说:“若不是这棵大树,雨雾还会大些。”
李樵知道擦玻璃也没有用,却忍不住擦了擦,说:“好像是棵古樟树,只怕七八个人才能合抱。”
“李樵,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俩了,我俩成亚当和夏娃了。”孙离嘿嘿笑着。
李樵回头望着孙离,目光有些迷离。孙离摊开手,李樵就把手掌放了过来。孙离揉着李樵的手,她的头低下去了。
他把她轻轻地揽过来,紧紧地抱着。李樵就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他亲吻李樵,她的嘴先是闭着的,慢慢就张开了。
雨越下越狂暴,他俩的亲吻也越来越热烈。李樵的双手在他背上使劲地扣着,好像要把他的骨头取下来。孙离则一边亲吻,一边抚摸着她。
雨慢慢小下来,看得见窗外的稻田和山林了。
孙离伏在李樵耳边说:“宝贝,我们找个地方去,好吗?”
李樵微微点了点头。孙离百般的不舍,也只好先放下李樵。他轻轻吻了她的脸,示意她坐好了。他开车往前走了一段,想找个稍微宽些的地方掉头。路太窄了,他掉头的时候全神贯注。他把车掉头过来,却见李樵已放倒座椅躺下了。望见李樵这么轻松地躺在他身边,他胸窝里热热的。
进城没走多远,看见有家五帝大酒店。孙离没有说话,径直就把车开到酒店去了。车刚停下,李樵闭着眼睛说:“你先去吧,我过会儿再来。”
雨已完全停了,太阳照样很晒人。孙离下车,直奔大堂。他胸口虽有千军万马,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把房卡捏在手里,几个指头都汗淋淋的。
孙离一边上楼,一边发信息给李樵。他进了房门,站在门后守着。李樵没有回短信,不知道她收到没有?他正这么琢磨着,门铃响了。
他开了门,李樵低着头进来了。他一把搂着李樵,喘气喘得喉头发烧,说:“亲爱的宝贝,我胸口里装着定时炸弹,咔嚓咔嚓地响,快要爆炸了!”
李樵不像在车上那样用力扣他背上的肉,她长长地摊开双臂躺在床上,眼睛不松不紧地闭着。她放松得就像一摊流沙,散漫在宽大的床铺上。
孙离全身热热地冒着火,他把这火向她猛烈地喷去。李樵却轻得像落地的黄叶,任狂风席卷着漫天飞舞。
李樵裹上浴巾去卫生间,孙离把眼睛闭上了。他就像自己做了坏事,有些不好意思。李樵冲了老半天的澡,出来的时候依然低着头。
孙离平日冲澡很快,却故意久拖了些时间。他不想给李樵留下马虎的印象。他揭开被子,看见李樵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他忍不住去亲吻她的背,双唇顺着她的背脊往下走。
李樵的背舒缓地拱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慢慢转过身子侧躺着,眼睛微微睁开,淡淡地笑着,说:“说说吧。”
“说什么呀?”孙离云里雾里的样子。
李樵仍是浅浅地笑,说:“说说你自己。”
“我自己?”孙离问。
李樵眼睛又闭上了,说:“交代吧。你的情感故事,或者说你的浪漫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