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密令(第4/4页)

班长咬着嘴唇,咬出了血,一边咬一边点头。

“你以驻地开会的名义,通知这六个人迅速前来。随从人员到达后要立即下掉武器,并宣布一个新的纪律。”

“可是,我,我怎么让警卫班全体人都、都执行这个命令?”

沙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那张纸头儿:“你让识字的宣读一下。”

“嗯,好……”他取起了纸头儿。

沙又上前扳住他的肩膀,一字字严厉叮嘱:“宣、布、一、个、纪、律——待命令传达到全体警卫之后,你要随即将这个密令烧毁,不可存留一丝一毫,切切!”

班长满头生出了豆大的汗粒,握紧枪杆大声说道:“是,首长!”

出了这个门,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了,头有点儿发蒙。他仰脸看了看了天空——一天的繁星在不停地闪烁,弯月就在那儿垂着。嗯,这里一切如旧。冷风一吹,他打了个抖,也明白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噩梦。

回到班里,他按照沙的指示一一做过。众人大睁惊目,他就伸手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再没人吱声。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所有人都在做着可怕的准备。给那六个人的会议通知已经设法送出,估计他们将在第二天上午前后抵达。这些人抵达后,随行警卫人员将立即与之分开,他们将分别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得外出。如果有人提出要见首长沙,就称沙已经外出执行特别任务,需要天黑才能赶回——会议大约要推迟到午夜才能正式开始。

一切都如设计好的那样,只是六位赴会者缺了一位,其余都在第二天先后抵达。几位首长万分焦急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几次出门都被警卫们严厉制止,并被告知:形势极为险恶,首长沙指示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直到他的归来。五个人的随行人员也分别待在了不同的地方,同样不得随便离开。

天黑下来。风起了。无边的红梢河柳在风中搅动。越来越猛的风把沙子扬起来,天空有点儿昏沉沉的。星月开始隐匿。一阵阵大风呼啸声夹杂了沙子的扑打,再掺着轰轰的海浪,让关在黑屋里的人头发梢都竖了起来。那五位赶赴会议的首长,还有随从们,终于不安起来。其中有一位首长隔着窗户向警卫们发令,命令他们打开房门。令这位首长吃惊的是所有持枪者都充耳不闻,表情冷峻,连眼睛都不转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一点,先是警卫班长咚咚跑起来,接着所有持枪的人都呼一下围住了房门。他们子弹上膛,哗哗拉响了枪栓,然后猛地把门推开。“你们要干什么?怎么回事?”黑影里有一位首长发出了厉声质问。没有一声回答。那位首长习惯地去腰上拔枪,摸了个空,这才记起武器在刚到驻地时就被警卫班代为保管了。所有反抗为时已晚,几个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喊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拥而上的警卫就扭住了他们,然后用手巾麻利地堵住了嘴巴。每个人都给倒剪双手,五花大绑,然后一溜儿押出了驻地,一直向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深处走去。

在河口左侧的一片寸草不生的淤泥上,五个人给推在了一块儿。他们一开始拼命挣扎,用身体撞击背枪的人,警卫们只得捆住他们的腿脚。这时又有人扛着两把大砍刀从后面赶来——为了防止枪声暴露目标,这次要使用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