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第4/4页)

我问一句,他答一句。站在切割玻璃的现场,问了彼此的近况之后,就再找不出话来。很尴尬,交流很困难,他可能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就都把目光投向梁峰。梁峰拿着大尺子,熟练地围着玻璃,量、画,用玻璃刀或钻刀划,用手使劲往下掰或在台子边缘往下磕,并且及时托住即将掉下来的小玻璃块儿。很快,那一块玻璃就切割成了标准尺寸,梁峰小心翼翼地举着它,往另一边靠过去。那三个人过来,四个人又抬起另外一块玻璃。

三哥还在不停地捏那双手套。中间有好几次,他转过来看看我和父亲,似乎想要问我们什么,欲言又止,又把眼睛闪了过去,扭头过去,再次看向梁峰。又一阵静默。他不再看我,专心致志地看梁峰和工友们的动作。

三哥为什么不想见我们?舍不得那一个下午的几十元工钱?这可以理解。奇怪的是他的神情和表现。敷衍,不自在,紧张。虽然也在聊天,但他的心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他一点也不投入。他好像急着我们走,他好赶紧去抬玻璃、量玻璃、切割玻璃,进入熟悉的场景内,把自己隐藏起来。他在自己周边垒起一堵结实的墙,在围墙内,他是安全的、自在的,他可以对所有人和所有问题都视而不见。

我们在一起聊了,不如说尴尬了将近一个小时。离开的时候,本想约三哥晚上一起到龙叔家吃饭,但是,我却没有说出口,那对他可能会是一种负担。

和我们告别之后,三哥迅速走到玻璃面前,开始专心干活,他的整个体态一下子放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