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第3/4页)

这一次,我把一瓶有把手的格拉芙红酒敲破,递到福杜纳托手上,他立即一饮而尽。现在他醉眼蒙眬,笑着把空瓶扔到一边,还打了个怪异的手势,眼睛里冒着凶光。

我困惑地看着他,他就把那个古怪的手势又比画了一番(这真是个极为古怪的手势),然后说道:“这个手势代表的意思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我坦白地说道。

“那么,你并非是我的好伙伴啊。”福杜纳托说。

“怎么这么说呢?”我奇怪地问道。

“因为你并非共济会[1]的成员!”福杜纳托说。

“我是的,我是的,我真的是共济会的成员。”我焦急地说道。

“你说你是共济会的成员?瞎讲!”福杜纳托说道。

“我确实是共济会的成员,千真万确。”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么,你说说什么是共济会的象征?”福杜纳托打算考考我。

“就是它——”我一边说话,一边把一把泥水匠专用的镘刀从大衣的夹层口袋中掏出。

“你简直是胡闹!”福杜纳托向后退了几步,大喊道,“咱们还是别扯这些了,去找那个‘蒙特亚白葡萄酒’吧!”

“行,那咱们接着向前走。”我说道。我将镘刀收好,并搀扶着福杜纳托往前走,他醉得很厉害,身体差不多都压在了我身上。我们往前从几道低矮的拱门穿过,再走向地势更低的地方,一路向前,前面的地势更低了。终于,地窖深处的一处土穴出现在我们面前,土穴中的空气非常污浊,一种奇怪的气体弥漫在四周,这气体竟然让我们火把的火苗蹿起了老高。

还有另一座密穴位于土穴的尽头,可是规模却窄小了很多。人类的骸骨堆满了这个密穴的四面墙,就像巴黎的大型地下墓穴一样,堆积起来的骸骨都碰上了天花板。可是,堆放在第四面墙上的骨头有很多都掉了下来,地上散落的骸骨构成了一座小骨堆;因为骸骨掉了下来,所以墙里面的那个内凹的小空间也就暴露出来了,它大约有三英尺宽、六七英尺高、四英尺长。这个墙壁的凹龛好像只是用来隔开支撑墓穴的两根巨柱,没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凹龛最里头那面墙壁的材质也是坚硬的花岗岩,跟墓穴外面的墙壁没有两样。

这时,福杜纳托把手里那火光微弱的火把举起来,试图一探凹龛的究竟,可是火光真的太过微弱了,所以没法看清楚。

“再朝前走走看,”我又用上了激将法,“那里面就是蒙特亚白葡萄酒,唉,要是卢契斯在这儿,他肯定可以……”

“卢契斯?他就是个二百五。”福杜纳托中了我的激将法,打断了我的话,就摇摇摆摆地晃进了这个凹龛,我立马跟在他后面也进到了里面。他刚刚进去,就在凹龛的墙壁面前被挡住了,他呆呆地在花岗岩墙壁前站着,想不通为什么没法再往前走;趁着这个机会,我马上把他锁到这面墙上。有两副铁钩环被固定在墙壁表面上,它们彼此的间距约为两英尺,高度一样,两个铁钩环上分别带着一条短链和一把铁锁,我把福杜纳托的腰用短链缠住,再将铁链拉出来,用铁锁固定好。我干脆利落地完成了这些动作,福杜纳托在几秒钟内就被我锁死了,而他则因为过度惊吓,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要抵抗,只是任凭我摆布。我把铁锁锁好,把钥匙抽出来,然后倒着从凹龛退出。

“你摸摸身后的墙壁,”我跟福杜纳托说道,“那厚厚的硝酸盐你肯定能感觉到吧!这儿确实非常潮湿,我再次请求你,咱们还是回去吧?你依旧不愿意?那我就只能独自离开了,可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想为你做点事,当然这事不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蒙特亚白葡萄酒——”福杜纳托突然叫了一声,显然他尚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是的,找蒙特亚白葡萄酒确实是我带你来的目的。”我说道。说话时,我在此前说到的那座骨头堆上忙活着。我努力将上面的骨头拨开,很快就看到了事先预备好的石灰和石块,我将身上的镘刀拿出,利用这些材料,砌起了墙。

我从下往上开始一点点地砌墙。不过我还没砌好第一层呢,就注意到福杜纳托似乎已经清醒了很多,因为低声的吼叫声从凹龛中传出,这声音很是清楚,不像是醉汉所能发出的声音。然后,凹龛变得静悄悄的,可是我明白,里面那个人还在挣扎。我接着把第二、第三、第四层砌好,然后,锁链剧烈摇晃的声音传来,大概他还在努力挣脱,一连好几分钟这声音都没停歇。在这几分钟里,我把手头的工作停下,在骨头堆旁坐着,一边得意于自己绝妙的连环计,一边仔细欣赏这垂死的挣扎声。铁链剧烈碰撞的声音最后终于消失了,我又把镘刀重新拿起来,气定神闲地把第五、第六、第七层砌好。现在,这面墙已经砌到了我胸口的高度,等会儿我把那几层砌好,就要再次停下来,就着火把微弱的火光,看看那个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