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4页)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还希望通过这次聚会验证从托尼那学来的另一个常识:即便一个微小的方面,选择同人们做出选择的方法往往能揭示每个人的内在。于是这次聚会便成了卡罗尔判断她对下属的了解同每个人的真实内在是否一致的最佳机会。

替斯黛西·陈点饮料完全不用费脑子。在她一起工作的三年时间里,卡罗尔从没见斯黛西喝过格雷伯爵红茶以外的饮品。斯黛西总是在时尚的皮背包里带着茶包,如果酒吧或夜总会不供应红茶,她就要杯白开水,把茶包加进去。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明确目标以后,便会锲而不舍地追寻。这种坚持使得外人很难估量她的精神状态。坚持自己的选择从不动摇的那类人,很难判断他们是因为压力过大还是人来疯才会如此,斯黛西这般擅长保守秘密的人就更是如此。这听上去带有种族偏见,但不可否认,斯黛西比卡罗尔至今认识的任何人都更神秘。

即便是相识三年以后的今天,除了简历资料以外,卡罗尔对斯黛西一无所知。斯黛西的父母是香港人,在食品批发零售业呼风唤雨。据说斯黛西从业余时间开发的软件上赚了上百万英镑。她穿着名贵,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举止间常流露出一丝傲慢之气,的确有点百万富翁之态。如果不是她技术上出类拔萃,卡罗尔万万不会选择和斯黛西这样的人做同事。不过她们已经在共同的工作中建立了互敬互谅的氛围,联系也颇为密切。卡罗尔不敢想象重案组没了斯黛西会是什么样。

宝拉·麦金太尔探员正在为是否该再喝杯烈酒而举棋不定。卡罗尔认为宝拉会抛开这个念头,接受上司的意见,选择一杯软饮料,而不是沉溺于酒精。又猜对了,宝拉要了杯可乐。宝拉和上司之间存在着一条难以言明的纽带。警探的工作给她们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其他一线警员。在卡罗尔遭到摧残的那个案子中,卡罗尔被本来应该依靠的那些人摆了一道,肉体和心灵遭受极大的伤害。她愤怒痛苦,差点从警队辞职。宝拉也考虑过辞职,但让她辞职的不是背叛,而是意志不够坚强时产生的罪恶感。她们之间的共同点是她们在回归职业的道路上都有托尼·希尔帮助。托尼以朋友的方式帮助和支持卡罗尔。对宝拉来说,他则是个非正式的理疗师。卡罗尔对托尼的两次鼎力相助非常感谢,宝拉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擅长从审讯中提取有用信息,能留下她真是太好了。但说实话,卡罗尔有点嫉妒。真是太可悲了,她自责。

接着她想到了凯文。卡罗尔意识到约翰·布兰登离职以后,凯文·马修斯探员便是与她共事时间最长的同事。他们一起调查了布拉德菲尔德警察厅第一次遇到的系列杀手案。这个案件使卡罗尔平步青云,却对凯文造成了心理上和职业上的双重打击。卡罗尔回来组建重案组以后,凯文才从她这里得到第二次机会。他会因为那个案子记恨我一辈子,卡罗尔想。

尽管共事这么多年,卡罗尔还是不知道该为凯文买哪种饮料。这个月他喝健怡可乐,下个月纯咖啡,再下个月又是热巧克力。在酒吧里,他也总是在爱尔兰麦芽酒、德国苦啤和白葡萄汽酒之间换来换去。卡罗尔不知道他是不够专一还是本来就博爱。

重案组有两个成员缺席没来。克里斯·德怀恩探员正躺在加勒比海某个海岛的海滩上和女友逍遥度假。卡罗尔希望克里斯别把心思放在谋杀案上,不过她很清楚克里斯如果对这里发生的事略知一二,肯定会搭上最早一班航班回国。和他们所有人一样,克里斯对自己的工作满怀热忱。

另一位不在场的是萨姆·埃文斯探员,他的缺席有点突兀。卡罗尔不仅口头通知过除了克里斯以外的所有人,还给每位都发了短信。其他人似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或他正专心于什么事情。“他接了个电话以后就抓上大衣离开了。”斯黛西说。卡罗尔很奇怪斯黛西怎么会注意到萨姆的举动。

凯文笑了。“一定是发现了让他情不自禁的线索。他就喜欢独自出风头,难道不是吗?”

这可不是展示重案组都是些各怀主见,甚至彼此看笑话的成员的时候啊!卡罗尔叹了口气,“我去叫些饮料,希望他能很快来。”

“作为惩罚,给他叫瓶矿泉水就行。”凯文说。

话还没说完,埃文斯推门匆匆进来了,胳膊下夹着个电脑机箱,脸上带着自足的笑容。“老大,抱歉我晚到了。”他把灰色的中央处理器从腋下取出,把它像刚拿到的温布尔登男子单打冠军奖盘一样抱在胸前。“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卡罗尔揉了揉眼皮。“萨姆,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