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38/125页)

“这是什么音乐?医生!什么磁带!”

“咳,不管怎么说,这是你嫂嫂写来的信。你无法得知这封信是谁炮制的。假如你不喜欢,你就不用回复了,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即使这次汇来的钱款数额巨大,在金钱和病人的需求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联系。你知道,这更像是一个建议。他并不是真的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这盒美妙的磁带是谁给你的,先生?这真的是与众不同!”

“科科给我的,外科的一个同事,去古巴旅游时带回来的。”

“古巴?你在说什么?这盒带子太棒了。老伙计,公元3000年的音乐,第四个千禧年的音乐。真是个挑盒式磁带的能手。”

“当然,科科很懂的。古巴人也创造了一些不错的音乐。你知道,死亡跟音乐一样,无处不在。”

“瞧,到头了。翻一面,好吗?”

“我想说,你应该接受这个挑战——不管这个挑战是不是米尔恰·克劳迪乌给你提出的。接受它——但是,别指望我。也许,生活在那里的那些人也是些流亡者,他们的心理不甚健康,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管怎样,最终你也不会失去什么的。如果它能让你开心,你就继续;让自己的精力转向其他事情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帮不上你的忙。这一点我们都必须清楚。加夫通可以——他满肚子故事,正巴不得有人听他唠叨呢。他在报社工作过,有一些人脉关系——这些正是你缺乏的。”

“你说得不对,我有能力!”托莱亚先生咆哮了。他此时正在整理新的磁带,眼睛盯着录音机控制键盘上的那个红灯。接下来,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了:医生不知什么时候蒸发了,音乐已近尾声,户外的灯光越来越暗,钟敲了一次又一次,谁也没有听见……你瞧,巴济尔先生,我们有事情要办。今天晚上……托莱亚先生在瓦西里的耳边轻声说,再过两个,或是九个小时,当他们肩并肩躺在地板上醒过来时,他们相互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像两个老人那样相互点着头,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他,好像在继续一个开始于过去的对话。

瓦西里朋友保持沉默,他看着周围。服从,他对每一个人都很耐心。

“我们这些病人说好了在那个河口聚集——就靠近那个贫困的村子。距离大概20公里,污水就是在那里倾倒进河流的。他们今天晚上都会来,你会看见……

“我已经痊愈了,托莱亚先生。这是医生说的。我不再是病人了。他说,你比许多人都健康。瓦西里,你比我还要健康。他就是这样说的,马尔加医生这样说的。”

“非常正确。你可以相信他的话。”

“是的。我的肾脏,我的眼睛,还有我的心脏。尤其是我的心脏,功能非常正常,但可怜的马尔加,他的心脏也不太……”

“你晚上让他吃得太多了。早晚有一天,他的心脏会承受不了的。”

“先生,只是在你来的时候才这样。不管怎么说,这样下去结果不会好。托莱亚先生,你不懂得如何饮酒。这些可是烈性酒。就算我很健康,我也没有勇气……”

“怎么回事,瓦西里?毕竟,你是一个健康的人——你跟医生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你知道医生怎么说的?他说,要是那个同志跟你一样健康就好了——你知道他指的是谁!胡言乱语同志,这是马尔加医生给他起的外号。”

“不,我不知道。上帝保佑,我要知道就好了。那个假正经的家伙是怎么说的?他怎么敢这样说……我们知道是谁……他怎么敢?还有你,瓦西里,你怎么敢和那个我们认识的人相提并论?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尊了吗?对我们这个可怜的国家没有任何敬意了吗?”

“没错,医生就是这样说的。如果那个人和我一样健康,我们就会更加更加更加……怎么说呢?就会更加幸福。但是,别再这样嚷嚷了,不允许这样。你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再说,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真的。”

“先生,我一点儿错也没有。我想要的就是参加你们的聚会。聆听你们所有人的谈话。听听你们说些什么。因为,现在有人在重复这些,你必须知道。你是一个有头脑的家伙,瓦西里,你可以发觉,一切都在重复,不是吗?但是,让我告诉你实情吧。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事实是,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丝毫不需要考虑,这就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寒心,都过去了。那是我的秘密,巴济尔,我脸皮很厚,我泰然处之。你听见了吗?厚脸皮,轻浮。这就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