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此开始了……(第3/9页)

一大家子人都适应了这种不同寻常的状况。他们遵循着一种默契,都表现得仿佛一个父亲溺爱自己的小女儿是一件完全正常的事情。仿佛他始终把女儿圈在身边不是一件娘娘腔、缺乏绅士风度或愚蠢的事情。

但是查理、女婴儿的哥哥是什么样子呢?他是一个迟钝的男孩子,脑子里只想着几件他感兴趣的事情,无法说服他学习新的事物或有逻辑地思考。他忽略婴儿的存在,也欢迎她的到来带给全家上下的变化。在伊莎贝拉出现之前,夫人会向父母双方汇报他的不良行为,父母双方的反应均不可预知。他的母亲是一位不竖定的纪律维护者:有时候,她会因为他不听话而打他的屁股;但是有时候,她仅仅是一笑了之。他的父亲,尽管严厉,却心不在焉,经常忘记实施对儿子的惩罚。虽然看到儿子时,他会隐约意识到自己应该改正儿子的一些不良行为,于是就会打孩子,他认为就算当时不该打,这也可被视作提前实施下一次的惩罚。这给了男孩一个彻底的教训:他学会了待在父亲的视线之外。

随着伊莎贝拉的降生,一切都改变了。妈妈走了,爸爸则忙于照顾他的小伊莎贝拉,根本无暇去听女佣们歇斯底里地汇报说有人把老鼠和周日吃的肉放在一起烤,或是别针被恶意地深按进肥皂里。查理得以按自己的喜好行事,他喜欢移除阁楼楼梯顶端的地板,然后看着女佣们摔倒,扭伤脚踝。

夫人会责骂查理,但她只是夫人,在这种新的自由生活里,他可以随心所欲搞破坏,因为他知道自己能逃脱处罚。成人一贯的表现据说对孩子有好处,一贯的忽略肯定适用于这个孩子,因为在他半孤儿状态的最初几年里,查理·安吉菲尔德非常快乐。

乔治·安吉菲尔德对女儿的关爱经受了一个孩子对父母所能施加的一切考验。当她开始说话时,他发现她拥有超自然的天赋,他觉得她是一位真正的哲人,他开始与她商量所有的事情,直到全家上下都被一个三岁小孩的任性指使得团团转。

访客很少,随着整个家庭从古怪沦为混乱,访客就更稀少了。仆人内部开始出现抱怨。孩子不满两岁时,仆役长就走了。厨子多忍受了几年孩子所要求的不规律用餐时间,然后当她觉得压力太大时,她也走了。厨子走时,还带走了厨房里的女仆,最后只剩下夫人来确保蛋糕和果子冻在各种古怪时间的供应。女佣们都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去做家务杂事:这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们都认为自己微薄的薪水还不够补偿她们因为查理的虐待试验而遭受的淤青损伤、脚腕扭伤、消化不良。她们纷纷离职,取代她们的是一个接一个的临时帮工,但没有一个人干得长。最后,连临时帮工也不见了。

伊莎贝拉五岁时,整个家只剩下乔治·安吉菲尔德、两个孩子、夫人、园丁和猎场看守人。狗死了,猫们因为害怕查理都逃在外面,天气变冷时才会躲到花园中的小棚里。

即使乔治·安吉菲尔德注意到自家的与世隔绝和家里的脏乱,他也不会感觉痛苦。他有伊莎贝拉:他很快乐。

假如有人想念仆人的话,那就是查理。没有了仆人,他的试验就缺少了对象。他四处物色实施伤害的对象,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妹妹身上——这是注定的事情,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她极少离开父亲的身边,有父亲在场,他不敢把她弄哭,这是查理面临的一个困难。怎么把她弄走呢?

靠引诱。查理对她耳语,承诺给她看魔法、给她惊喜,于是就把她带出房子的边门,沿着布局精致的花园的边缘,走在路边的花坛之间,穿过修剪整齐的花园,走过种着山毛榉的林荫道,走进树林里。那里有一个查理熟悉的地方。一间破旧的小屋,阴冷潮湿,没有窗户,是秘密行事的好地方。

查理寻找的是一名受害者,而他的妹妹,走在他的身后,长得比他小,年纪比他小,也比他虚弱,看起来很理想。但她是一个怪人,她很聪明,于是事态的发展并不完全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查理卷起妹妹的袖子,用一段锈迹斑斑的电线,在妹妹雪白的前臂内侧划了一道。她盯着从青紫色伤口中涌出来的红色血珠,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他。她绿色的眼睛睁得很大,目光中不但有惊讶,还带着几分类似喜悦的情绪。当她伸手问他要电线时,他便机械地递给她。她卷起自己的另一只袖子,刺破皮肤,然后专心地用电线将伤口几乎划到自己的手腕处。她自己割的伤口比他割的还要深,血立刻就涌出来,淌了下来。她看着伤口,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把血舔干净。然后,她把电线递还给他,示意他卷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