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5/7页)

12月20日我写了封信给我母亲:

亲爱的母亲大人:

我在筹备新戏的忙乱中抽空写这封信给您,让您知道我最晚圣诞节当天会回到您身边。

这出新戏一再拖延、困难重重,实在伤透脑筋。我不得不重写第五幕——今天总算完成——新戏必须在下星期四上档,中间还得扣掉星期天和圣诞节!

只要找得到时间,我会再写信给您。目前我先答应您,圣诞节当天我一定会回家。如果下星期一或星期二的排演不需要我在场,我就会提早回去。您俗事缠身的儿子我几乎没有片刻自己的时间。不过至少剧本写出来了,所以我的主要烦恼已经排除。我多么盼望跟您共度一段恬静时光!

圣诞节前再写封信给我。我帮您拿了治疗胸口灼热的药锭,也会带查理从巴黎买回来的巧克力给您。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要我带的吗?

永远敬爱您的儿子W. C.

查理计划圣诞节那个星期五从盖德山庄去看您。

就这样,圣诞节那天下午和晚上我在唐桥井陪母亲度过,我们相处的时间里她不停诉苦,说她神经衰弱、胸口灼热,住家附近还出现看着叫人发毛的陌生人。隔天我搭最早的班车赶回伦敦。

演出前那几个小时,费克特一如既往地凄惨。开演前两小时紧张得持续呕吐,他可怜的服装师光是拿着盆子跑来跑去就累瘫了。

最后我建议他服用几滴鸦片酊平稳情绪,费克特无法言语,直接伸出舌头。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他的舌头已经变成鹦鹉舌头般的金属黑。

布幕一起,费克特摇身一变,嗓音和步态活脱脱就是坏透了的欧宾莱泽。

附带声明,我一点儿都不紧张,我知道那出戏会一鸣惊人,事实也是如此。

12月27日我在威灵顿街26号的《一年四季》办公室写信:

亲爱的母亲大人:

我无比兴奋地告诉您,昨晚的首演盛况空前。观众欢声雷动,演员的表现也有声有色。

您寄回来给我的大样已经平安送达。

我估计查理今天在您那里。

如果您能写信,请告诉我您过得好不好,下星期您希望我哪一天回去探望您?我真心希望也相信您目前的健康状态比上次我见到您时更有起色。

问候查理。

永远敬爱您的儿子W.C.

首演那天晚上是1867年唯一一个我没办法赶赴拉萨里地下烟馆的星期四夜晚,但我事先做了因应,改在隔天12月27日晚上前往,正因如此我才会在杂志社办公室写信给母亲,因为我告诉卡罗琳和马莎我会在办公室楼上过夜。黑彻利也好心地配合我调班,把护送我的时间从星期四改到星期五。

卡罗琳想要婚姻,这我绝不考虑。马莎只想要一个(或几个)孩子,不要求我娶她。纵使她的另一半“道森先生”四处经商,很少回到波索瓦街陪她,但她只要有个虚构的“道森太太”头衔就够了。

大约就是在这段期间,也就是《禁止通行》出师告捷,加上《月亮宝石》撰写进入尾声,尤其在我跟乔瑟夫·克罗在一家价格稍微低廉的餐厅进行第二次秘密会面之后,我开始考虑让马莎如愿。

1868年最初那两星期在忙乱中度过,我觉得那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期。我寄给母亲和几十个朋友熟人的信件丝毫没有夸大,尽管在遥远异乡的狄更斯不看好,《禁止通行》的演出确确实实非常成功。我照常每星期造访盖德山庄两次,在那里享用美味晚餐,一起用餐的人包括乔吉娜、查理和凯蒂(他们在的时候)、狄更斯的儿子查理和他妻子(他们经常都在)、狄更斯的女儿玛丽(她天天在),以及偶尔到访的客人波希或麦克雷迪与他美丽的第二任妻子。

我邀请大家一起来伦敦观赏《禁止通行》,与此同时也写了许多信邀请其他朋友共襄盛举,比如画家威廉·亨特、T. H. 希尔斯、妮娜·雷曼、艾德华·兰西尔爵士和约翰·福斯特。

我邀请大家和更多人1月18日星期六到我家用餐——我特别强调不必穿晚宴服,餐后再一起出发前往剧院,在我宽敞的剧作家包厢欣赏表演。卡罗琳非常兴奋,开始指挥调度三名仆人打扫屋子,并且花了几小时跟法国厨子讨论菜色。

母亲写信——事实上她口述内容,由当天前去探望她的查理代笔——来告诉我有个蓝塞斯医生去看过她。这位蓝塞斯医生碰巧到村子里探望亲人,听说母亲身体不适。经过详细检查,他诊断母亲心脏充血,帮她开了三种药物,母亲服用后觉得效果不错。蓝塞斯医生还建议母亲搬离村庄里的小屋,因为那里的装修工程敲敲打打不利养病。母亲跟他提起她在村庄外的班特罕小屋,蓝塞斯医生鼓动她立刻搬过去。查理在信后附言告诉我,母亲也找来她以前的管家兼厨子兼偶尔的邻居韦尔斯太太跟她一起搬进班特罕小屋。如此一来母亲养病期间身边随时有人照料,我跟查理都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