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塞克斯郡的吸血鬼(第4/7页)

弗格森带我们走进一间中央大厅。这里很宽敞,有一座很大的旧式壁炉,上面罩着铁皮,还刻有“1670年”的字样,里边燃着用上等木块生着的熊熊的炉火。

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座房子无论是从时代还是地域上看都是个大杂烩。那半截镶木墙很可能来源于17世纪这个房子最初的主人。墙的下半部却挂着一排富有现代意味的水彩画。而上半部还有一排南美风格的武器和器皿,应该是那位秘鲁太太带过来的。福尔摩斯站起身,以他那锐敏至极的观察力和好奇心,认真地研究了这些东西。看过之后,他满怀心事地又坐下了。“嘿!”他突然喊道,“你看!”

一只原本卧在屋角筐里的狮子狗,这时朝主人慢慢地爬了过去,去舔他的手。它的行动看起来很吃力,后腿拖拉着,尾巴也拖在地上。

“怎么了,福尔摩斯先生?”

“这只狗,它怎么了?”

“兽医也不清楚是什么病。半身麻痹,据说是脊髓炎。但是病症正在好转。不久之后它就会好了——对不对,我的卡尔罗?”

那只狗的尾巴微微颤了一下,表示赞同。它用悲凄的眼睛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知道我们正在谈论它的病。

“它是什么时候发的病?”

“就在一夜之间。”

“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四个月了吧。”

“真奇怪,但是很有启发。”

“福尔摩斯先生,你觉得这病能说明什么?”

“至少证实了我的一个假设。”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对你来说这也许是猜谜游戏,但是对我来说却是生死攸关!我的妻子可能是杀人犯,而我的孩子们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福尔摩斯先生,千万别跟我开玩笑,一切真是太可怕了。”

大个子中卫从头到脚都开始发抖。福尔摩斯将手放到他的胳膊上安慰他说:

“无论最后得到什么结论,对你来说恐怕都是痛苦的。我会尽力为你减轻痛苦。但是目前我还不能说太多,但我在离开这里之前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愿如此!请两位原谅,我要到楼上去看看我妻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去后不久,福尔摩斯又去研究墙上挂着的那些器物。一会儿,主人回来了,从他那阴沉的脸色来看,事情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还带来一位细高、黄脸的女仆。

“多罗雷思,茶点已经准备好了,”弗格森说,“女主人就麻烦你照顾了。”

“她病得很重,”女仆大声说,两眼瞪着主人,“她不需要这些吃的。她病得很重。她需要医生。没有医生,我不敢和她一个人待在一起。”

弗格森用带有疑问的眼睛看着我。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尽力。”

“你的女主人愿意见华生医生吗?”

“我会让他去,不必征得她的同意。她需要医生。”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侍女显得有些激动,身体开始微微战栗,我跟着她走上楼梯,来到一条古老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厚实的铁门。我看了一下这扇门,心里说,弗格森要想闯进妻子的房间可没那么容易呢。侍女把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合叶响起刺耳的声音,那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了。我走了进去,她立即跟进来,回手又将门锁上。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看样子是在发高烧。她的神志只能说一半清醒,但我一进来,她就立即抬起头,用一双柔美而惊恐的眼睛瞪着我。一见是生人,她反倒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躺回到枕头上了。我上前安慰了她几句,她就安静地躺在那儿让我诊脉量体温了。脉搏跳动很快,体温也不低,但临床症状却是神经性的热病,而并非感染性的。

“她如果一直这样躺着,我怕她会死的。”侍女说。

女主人将她那烧红的俊美的脸转向我。

“我丈夫在哪儿?”

“在楼下,他很想见你。”

“我不见他,我不见他。”她的神志渐渐开始模糊了。

“恶毒啊,真是恶毒啊!我该对这个恶魔怎么办!”

“我能帮你什么吗?”

“不。别人谁都没办法。完了,全完了,无论我做什么,也全都完了。”

女主人说的一定是胡话。我实在是想不通,诚实的弗格森为什么会被说成是恶毒或恶魔式的人物。

“弗格森太太,”我说,“你丈夫是爱你的。这事儿也让他非常痛苦。”

她再一次把她那美丽的脸庞转向我。

“没错,他是爱我。但是我难道不爱他吗?难道我不是爱他到了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他伤心的地步了吗?我是这样爱他,而他竟然会把我想成那样。”

“他非常痛苦,但是他无法理解。”

“他是无法理解。但是他应该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