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度的困扰(第4/15页)

来见识一下决定性的证据,让你知道自己的推理是多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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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整理了头发,干净的白衬衫领口格外显眼。确认几次自己的造型之后,我提了一个大包,这才放心地出门了。

就像去见一个宿敌,在每个方面都不能落于下风,准备了一晚上的辩论素材,我信心满满。看到守雄的地址才发现,他住得离我并不远,或者说他也住在案发的区域内。

临近十月,虽说已是入秋的季节,可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一点毒辣。我解开领口的纽扣,想要透透气。所幸守雄住得很近,步行了十五分钟左右,经过一片热闹的菜场,就到了信上所写的地址。

这是一座十二层高的公寓楼,从外表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密密麻麻的晾衣架包裹着整座公寓楼,想必入住率很高。

公寓楼的大门上,镶嵌着褪色的铜字——福赐公寓。守雄住在福赐公寓的七楼,我走进电梯,负责操作电梯的工作人员礼貌地向我问好,替我按下了按钮,电梯门缓缓闭合,发出吱吱呀呀的机械声。电梯开始慢慢吞吞地爬升。

楼真是够老的,就和电梯里的这位工作人员一样老!电梯操作工是很早以前设立的岗位,很多新建的公寓早已改由乘客自助操作电梯。而这座公寓却保留下来了,操作电梯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妇女,她坐在狭窄的电梯间里,眯着眼睛,看起来眼神不是很好,不过她对电梯的按钮了如指掌,在按钮面板前的靠椅上熟练操作着。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过,我来到了七楼。走出电梯,两边都是锈迹斑斑的铁门,来到走廊里倒数第二间,就是七〇四室了。

安静的走廊让我有点紧张。把刚才解开的领口纽扣系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才按下了门框上的黑色按钮。

隔着门板就能听见门铃的音乐,可门铃的电量不是很足,音量逐渐变轻,调子也完全走了音。

我又按了一下,这次索性不出声了。

什么破玩意儿!我抬手用指关节用力地敲门。震动让门框上龟裂的油漆碎屑纷纷剥落,全都落在了我的皮鞋上。

住在这样穷酸的地方,难怪说话会如此尖酸让人讨厌了。我把包挎到了肩膀上,脚抵在脏兮兮的走廊墙上,把皮鞋里里外外擦干净,但鞋侧走线的缝隙里,白色的粉末擦不干净。我有点恼火,迟迟不见有人开门,朝七〇四室的房门发泄式地踹了一脚,准备离开。

几片油漆簌簌落下,门敞开了三十厘米的空隙。

我误以为是守雄来开门了,可喊了几声没有动静,我探头往门里张望,发现家里没有人,门好像也没有上锁,所以我才可以踹开。我推不动门,低头发现原来是有好多信封卡住了下面的门缝。抽出几封,发现大多数都是水电费的催缴单。

走廊吹来一阵风,门随着惯性慢悠悠地开了,整个屋子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看了那么多本推理小说,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面前的景象出乎我的预料,让我大为震惊。

顺着地上凌乱的红色液体望去,一具尸体躺在地上,从腿上的黑色长筒丝袜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与此同时,我听见屋子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打开窗户的声音。

我双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有一种恐惧想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可喉咙像被湿毛巾堵上了一样,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脑子一片混沌,使尽浑身力气跑向电梯,不停地按着下楼的按钮,眼睛却不受控制般地时不时看向七〇四室,光线从房间里洒进走廊,门前那片地格外明亮,我能看见浮尘毫无规则地在空气中飘荡。

电梯这才从一楼慢悠悠地开始上升,二楼、三楼、四楼……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停变大。

突然,我有了一个特别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我改变了想法,返身折了回去。在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时,我已经走进了七〇四室,从里面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听见那部电梯嘈杂的关门声响过后,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血腥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子,脑子也比刚才清醒多了。我不敢正眼看尸体,尽量避开地上的血脚印,查看屋子里的基本情况。这是一间单身公寓,房门进来是一个七八平方米的客厅,客厅的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卧室和洗手间。屋子里设备还算齐全,可除了家具,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床上空空如也,像是长久没人住过的样子。血脚印一路延伸到卧室。卧室的窗户大开,随风轻摆的窗帘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窗帘后面有人?

会是杀死客厅里那个女人的凶手吗?可刚才明明听见有人跳窗逃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