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度的困扰(第5/15页)

我注意着窗帘下边有没有脚露出来,慢慢靠近窗帘,揪住一角猛地拉开。

没有人躲在后面。虚惊一场,是我自己吓自己。

窗帘后的窗台上面,有一只淡淡的红色脚印,看来凶手是从这里逃走了。

确认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之后,问题来了,地上的女尸是谁?会不会就是这里的主人呢?那为什么守雄约我到这里来呢?这会不会是他杀人栽赃给我的一个陷阱呢?

我靠近窗边,楼下的菜场正处在午后的闲时,老板们整理着店铺,准备迎接傍晚下班时间的那波客人。要进入这栋楼,菜场是必经之路,我盯了一会儿,既看不见警察的身影,也听不见警笛声,当然,疑似凶手样子的美发师和快递员也没有出现过。

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屋子内,仔细看着地上的女尸。她的喉咙被切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伤口旁的组织卷向两边,血还没有完全凝固,尸体也还有温度。凶手出手狠辣,一刀毙命。尸体身上除了这个伤口以外,没有别的伤口了,屋子里的血都是从脖子里冒出来的。

其实在门口第一眼瞥见尸体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她是被奸杀恶魔杀害的。

工作日的下午,单身女性回家时被尾随杀害,还没等凶手来得及奸尸,我却突然出现在门口。凶手肯定没料到我的造访,这是被害人作息时间上的一个例外情况。在我敲门的时候,凶手刚刚下手,来不及锁门,于是跳窗逃跑,没有时间做任何伪装的工作,留下了第一现场。

假如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女尸就是守雄本人?

她竟然是个女人!

从守雄来信的语气和措辞,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很难想象她这样年纪的女人,对连环奸杀案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她信里说有决定性的证据,会不会因此招致杀身之祸,而被奸杀恶魔盯上了呢?

想到这里,我开始搜尸体的身。衣服口袋里除了手帕之外,什么能够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但我发现尸体右肩以下的袖管空空如也,她的整条右手臂不见了。

右肩上的伤口不是新的,关节处一个肉粉色的圆圈,皱褶的皮肤显得毛毛糙糙,看皮肤的颜色应该截肢才没多久。这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守雄的每封信都是打印的了,并不是刻意隐藏笔迹,而是她根本没办法写字。

渐渐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终于开始办正事了。让我转念返回这间屋子的原因并不是这具尸体,而是我突发奇想的一个计划。

我在《诡计》上所发表的推理,是基于快递员为嫌疑人的观点,一旦我的推理和案情全部吻合,那将是一夜成名的大好机会。

凶手还没有完成的步骤,就由我来代劳吧。

上衣和胸罩推至双乳之上:她穿的是连体丝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褪到了膝盖处,这样马马虎虎也弄得差不多,我就不往下推丝袜了。才做完这第一步,我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围兜和剪刀,套上围兜后,我举着剪刀准备对尸体下手,每一次杀人后凶手都会精神错乱般的胡乱捅上几十刀。可哪怕是面对没有呼吸的尸体,我也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下手,毕竟我还没有疯狂到这种程度。

还是先清理现场吧。我放弃了破坏尸体的念头,反正凶手没有侵犯尸体,可以让这起案件看起来有点特别,是凶手未完成的犯罪。

在厨房里只找到了半瓶洗洁精,第一次犯案时凶手混合了洗洁精和洗发膏清理现场,可这屋子里没有洗发膏,想必凶手也是就地取材,我也不讲究这些细节,就用洗洁精清理了尸体和现场。脚印、指纹、血迹都被我弄得一团糟,空气里满是洗洁精的香橙味。

最后,我走进洗手间,拧开热水龙头,洗干净我手上的血迹和气味。

水龙头的水压很大,瞬间冲在手上的水柱有点刺痛。我呆呆地在洗手盆里摊开双手,我望着镜子里那个神情惊慌眉头紧锁的人。

我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点点小麻烦,反复拧了几次龙头,最终关上了它。我一边盘算着如何解决小麻烦,一边从洗手间里倒退着出来,清理自己留在地面上的痕迹。

合上包,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我审视整个屋子还有没有被忽视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就和资料上形容的命案现场一模一样。

十五分钟后,我离开了现场。乘坐电梯,和开电梯的工作人员——那位眯着眼的中年妇女没有任何交流。出了公寓楼低头穿过菜场,我总觉得休憩中的慵懒老板们,都在聚精会神地注意着我,似乎整个世界只有我引人注目。我有点体会到凶手选择在白天行凶,是需要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心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