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蛇 七(第2/5页)

“什么样的局?其实这玄机也没什么大不了。那祠堂不过是在正面右侧的墙壁近地表处,设有一扇小小的暗门罢了。”

“暗门?难不成——”

不不,没等小夜把话说完,百介便否定了。“那扇暗门,人是过不了的。门极小,约仅容个头矮小者探入上半身。说是道门,毋宁说是扇窗较为妥当。其实合上时看似壁板的一部分,乍看之下极难发现。若未经绵密探查,不知情者必难察觉此处实有蹊跷。毕竟在那种地方安插那种机关,通常是无意义的。”

“是呀。那道暗门是做什么用的?”

“噢,像这样。”百介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比画了一个探手入门的动作说,“只要如此一探,便能将手伸入穴中。”

“穴?就是那原本就存在的空穴吗?”

“没错,就是嵌有那只石箱的空穴。如此便能掀开箱盖,亦可将石箱自祠堂内搬出。”

“为何要将石箱搬出祠堂?”

“不搬出来,便无法照料。”

“照料?指的是供奉神明吗?”

“是的。事实上,那道暗门是为了照料藏在石箱内的蛇而设的。”

蛇?小夜时哑口无言。

这姑娘的确聪敏过人,但真相似乎仍远远超乎她所能意料。

“箱内果真有蛇?”

“不,箱内本无蛇,是被人放进去的。”

“放进去——谁放的?”

“又市放的。想来原本石箱内放的,其实是其他东西。又市还向粂七下了如下指示。”

此符乃可驱妖封魔之陀罗尼护符。尔后,必将蛇神封于祠内供奉之。除塚守一家外,任何人均不得接近此祠堂。塚守一家则须于来迎的同时日日供奉神酒香烛。此外——

“除神酒、香烛之外,春分至冬至间,每日均需放置生饵于石箱内。此事绝不可为他人所知。此外,期间每逢巳日,便须将箱中之蛇神释于沼泽。又市私下向粂七如此嘱咐。”

释放?小夜惊呼道。“意即,把蛇神放走?”

“没错,正是如此。并且,还得于当日捕来另一条蛇神置入石箱中。”

“另一条蛇神——”

小夜双眉扭曲,一脸苦思神情。“也就是换上另一条蛇之意?”

“没错,正是换上另一条蛇。”

“如此做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让蛇神永远存活。”

“噢?”闻言,小夜不禁两眼圆睁。

“又市宣称,唯有将负伤之蛇封印其中,诅咒方能收效。故此,一旦伤愈便应释放。但如此一来,冢内便无神守护村众及塚守一家,故此,释放后须以另一蛇神替换——”

呵呵,小夜罕见地露出了年轻姑娘该有的神情,问道:“意即,百介老爷至今说的,净是……表面上的解释?”

“不,这哪是表面上的解释。老夫可是把实情都说出来了。”

但实情的背后,还另有内幕吧,小夜揣测道。

百介垂下了视线。看这神情,他似乎也不知该如何隐瞒了。

还真是拿你没辄呀,百介说道。

小夜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许久以前,江户曾有一伙盗贼,名叫口绳党……”

口绳党,据传是一群以蛇为名、专事洗劫武家宅邸的奇妙盗贼。武家宅邸看似气派,里头并无多少银两。同时,不仅戒备森严、追兵甚众,失风被逮时的处罚还极为严峻。即便如此,也不知是何故,口绳党仍专挑武士宅邸下手。

据说,乃因该党与武士结有宿怨。但虽是如此,此党也称不上是义贼。

不同于人来人往的商家宅邸,入侵武家宅邸本身已是难过登天。要潜入低阶武士的住处已非易事,更遑论只要在外徘徊便可能遭人逮捕的组屋敷。不仅如此,若与武士起了冲突,使起刀来也绝不可能是武士的对手。毕竟胆敢与佩戴大小双刀者拼命的人,若不是不要命,就是傻过了头。

因此,据说口绳党绝不乘人熟睡时夜袭。当然,亦不取无辜家人性命。仅如蛇般乘夜色悄悄潜入宅邸,于无声无息中窃取财物后悄然退去。下手时不过度贪求,亦是口绳党的特征,每回绝不窃取过多银两。

武家虽无财,但毕竟讲究体面。实际遭窃多少,并不值得追究。但任宵小入屋行窃得逞,对武家而言可是奇耻大辱。据传不少武家有鉴于此,被迫将财物存于不易觅得处。

口绳党一如其名,下起手来不仅静悄如蛇,同时还奉行细水长流之原则,但八年来仍窃得了近两千两黄金。

此党头目,名叫野槌伊平治。

依又市所言,伊平治原为靠卖艺乞讨为生的江湖艺人。同时并透露:

“伊三郎,乃野槌伊平治之子,即口绳党的二代头目。”

该事之发端,乃党内徒众内哄。

行窃得逞后,伊平治仅派发部分所得予党徒,蓄积剩余黄金,与徒众协议将于解散时再行分配。但某些党徒对此甚感不满,例如花蛇矢太和蝮蛇大吉。为此,花蛇与蝮蛇向武家宅邸密告,密谋陷害口绳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