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2/7页)

“好吧!”穆斯克尔惊讶地说,“多谢你让我解脱,但是为什么?你对占星术有兴趣吗?”

赞米把他拉进一间办公室,然后对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红润、平静温和的人展开快速的语言攻势。

“但是,赞米,”平静的那个人终于能够从旁插上话了,“这本来是布莱克的任务,布莱克显然是不二人选:他不是每周在报纸的第六版告诉全世界未来七天要发生什么吗?星相学是他的本行。他没有预测到的是他的妻子要在这周生产,而不是下周。所以我让他走了,派穆斯克尔去。”

“穆斯克尔!”赞米说,“啧啧,你难道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预言了克雷之死?你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在《信使报》上帮人占卜,一先令一次?”

“这有什么关系呢?”

“这有什么关系!先生,她可是新闻话题啊!”

“她是《信使报》的新闻话题,但已经不火了,我昨天才把有关她的一篇报道撤了。”

“好吧,她是不火了。但是很多‘有意思的’人肯定对她感兴趣,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让她预言成真的人!说不定就是她和她的预言给凶手提供了杀人动机。济慈也许不火了,但是她周边的事情可不一定,还差得远呢。”赞米身子前倾,从穆斯克尔那个小子手里抢走了邀请函。“给这个好孩子下午找点事做,他不喜欢星相学。回头见。”

“不过那篇报道怎么——”

“没关系,我会搞定的,也许还会加带一篇!”

赞米飞快地冲进下楼的电梯,边思考边用拇指弹着手里的邀请函。埃尔维馆!莉迪亚即将登场!

“知道成功的最佳途径吗,皮特?”他对电梯员说。

“好吧,说来听听。”皮特说。

“在众多胡说八道中选个好的。”

“你最了解不过了!”皮特咧着嘴笑道。赞米走出电梯,向他抛了个媚眼。皮特很早就认识他,从——嗯,不是从穿短裤的年纪,至少是从戴错领子的青涩时期。

埃尔维馆在威格摩尔大街上,地段不错,这很大程度上铸就了它的成功。如果能在某人的俱乐部边品茶,边欣赏歌者的戴本瀚连衣裙,那听室内乐会有吸引力得多。丰满的女高音歌手因为聆听利德(钢琴伴奏的德国独唱歌曲——译者注)的观众鸦雀无声而扬扬得意,但她们永远猜不到观众脑子里想的全是她们身上的绉绸还有缎子。埃尔维馆是个令人愉快的小地方:空间不是太大,气氛足够融洽;也不是太小,不用挤作一团。赞米找座位时观察到房间里装满了最时髦的观众,这是自博夏—蔻森两族婚礼以来他所见过名流聚集最多的场面。不仅有大量社交人士出现,还有赞米通常称作“现代女公爵”的贵族人士在场:这些人穿着长靴,长着长鼻子,出身血统悠远,倚仗的是她们的身份地位,而不是她们的智慧。当然,人群中还散布着各种各样的怪人。

这些怪人来这儿不是为了寻求刺激,也不是因为莉迪亚的母亲是某位一文不值的侯爵的三女儿,而是因为狮、牛、蟹是他们的家庭宠物,黄道十二宫是他们的灵魂栖息地。人们绝对不会认错这些人:他们黯淡的眼神滞留在半空中,他们的衣服像是静坐罢工之后觅来的便宜货,他们瘦小的脖子上都戴着同样的廉价珠串。

赞米拒绝坐在留给《号角报》代表的座位上,他坚持要在大厅最旁边的舞台下方那几棵棕榈树之间找个位子。他被两类人拒绝了,一类是过来看莉迪亚的,另一类是过来亮相的,这些人不同程度地有些愤怒。但是赞米不属于这两类人,他是过来看观众的。座位上一半观众都是男士。威洛比的装饰物刚好为他提供了观察观众的好视角,舞台只能承受这么多的重量。

坐在赞米旁边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小个子,大约三十五岁。赞米坐下来的时候,这个人注视着他,并把身子凑过去,兔子似的嘴巴距离他耳朵只有一英寸时,低声说:

“很棒的女人!”

赞米自然以为他说的是莉迪亚。“是很棒,”他附和道,“你认识她?”

这个寒酸的男人(“怪人!”赞米心想着,把他归于此类)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不认识,但是我认识克莉丝汀·克雷。”进一步的交谈由于莉迪亚和主持人的出场中断了。

即使在最好的时机下,莉迪亚也是一个糟糕的演讲者。她的声音又尖又高,当她讲到兴奋激动之处,声音就像廉价留声机播放的老旧唱片一样令人心烦。赞米很快就无法集中注意力了,他经常听到莉迪亚谈论这个她最喜欢的话题。他的眼睛在这个小会厅里四处搜寻。如果是某个人杀死了克雷,鉴于警力不足仍然未被察觉逍遥法外,他会不会来看这个预言了克雷之死并假借自己的手实现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