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第36/45页)

“他说了什么?”我问道,我清楚地看到那幕场景,看到他们,拉扎尔和阿尔多佐·尤迪特,一言不发地站在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置身于“很多书”当中,静静地争夺我丈夫的灵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我,我们有多少土地。”

“而你们有多少呢?”

“八霍尔特[19]。”

“在哪里?”

“在佐洛州。”

“就这些……”

“他说,很少,因为我们有四个人。”

“是的。”我仓促、慌乱地说。我不了解这些,但是我也明白这的确很少。

“然后呢?”

“然后他拉了铃,对我说,您可以离开了,阿尔多佐·尤迪特。”再也没说任何一句其他的话。但是那时我已经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

“因为他不允许?”

“他,这整个的世界,也还有别的原因。因为我不愿意,这就像一种疾病。”她说,然后用手击打着桌面。那一刻我认不出她来,就像身体要爆炸一样,她的肢体触电般颤抖着。在她体内有一股瀑布般的力量。虽然她低声说着,但就像在大叫。“一切就像患了一场病……然后我就不再吃东西,整整一年,只喝茶,但是请你不要认为我为了他而禁食。”她快速地说,把手放到了胸口上。

“那么是什么?”我深深地感到惊讶,“为了某个人而禁食是什么意思?”

“很早以前,乡下人都这样做,”她说,低垂下目光,就像不完全确定是否向一个外人透露部落的秘密一样,“某人开始沉默和禁食,直到另一个人不做某事为止。”

“不做什么事?”

“其他人希望的那件事。”

“这值得吗?”

她耸了耸肩,“值得,但这是罪过。”

“是的。”我说。她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可能都无法改变阿尔多佐·尤迪特默默地为我的丈夫禁食这件事——“但是你知道你并没有犯下这个罪过吗?”

“不,我没有。”她急促地说道,摇着头,脸红了,就像是承认了一样,“因为我那时已经不想要任何东西了。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病态的。我不睡觉,还起了疹子,脸上和腿上都是,一直在发烧,很长时间,夫人在照料我。”

“那么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她平静地说着,神情迷惘,以一种事态平息后的语气。“他哭了,但是什么也没说。我发烧的时候,他给我水和糖,放在汤匙里喂我。一次他亲吻了我。”她说着,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那是她生命中发生过的最美好的事情。

“什么时候?”我问道。

“当先生要去远行时。”她说。

“去哪儿?”

“国外。”她简单地说,“他去了四年。”

我愣住了。正是这段时间,我丈夫去了伦敦、巴黎、意大利。他在国外度过了四年光阴,那时他三十六岁。回来后,他接管了工厂。有时他会讲述那段时光,他说:“那是段流浪的岁月……”只是他没提到,是因为阿尔多佐·尤迪特而远离家园四年,因为她而浪迹天涯。

“那么在动身之前,你们交谈过吗?”

“没有,”她说,“因为那时我已经痊愈了。事实上我们只交谈过一次。第一次,在圣诞节前夕。他给我带有照片和紫色缎带的圆形颈饰,但是缎带被剪掉了一块,装在一个盒子里。”她解释着,带着严肃的声调,就像这种语调能够某种程度上改变礼物的性质,或者就像每个细节都非常重要,比如说那个送给阿尔多佐·尤迪特的硬币形颈饰,是装在一个盒子里……以至于那时我也感到,每个细节都非常重要。

“另一张照片也是他送给你的吗?”

“年纪大些的那张?不,”她垂下眼帘,“那张是我自己买的。”

“哪里买的?”

“从摄影师那里买的。价格是一个潘戈[20]。”她答道。

“我知道了,”我说,“你还收到过他送的其他东西吗?”

“其他东西……”她惊讶地问,“哦,是的,有一次,他送过我橘皮蜜饯。”

“你喜欢吗?”

她再一次低垂目光,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弱点感到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