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第26/45页)
“我不会带您去的。”他说,然后我们慢慢地朝跳舞的人群走去。
“那我自己去找她。”我说,“在这个城市里居住着一百万人,全国也有几百万人,我手里没有别的证据,仅仅有一条紫色破布,我没有见过她的照片,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仍然确定地知道,就像一个水源勘探者,即使在看不到尽头的平原上,也能感受到地下水源所在,或者像一个矿藏勘探者,在散步时突然站住,因为他感到了在地下深处有隐藏的金属矿藏……我是如此地确定我会找到她,找到这个人、这段回忆,找到这个有血有肉的人,因为她我不可能幸福。您不相信我?”
他耸耸肩,长时间打量着我,用一种审视和悲伤的目光。
“也许吧,”他说,“我基本上相信,如果人类激发出自己的本能,什么都有可能。我相信所有的不幸和奇迹……我相信您能在千百万人中找到那个人,那个会像短波发射机向其他电台报告一样地回应您召唤的人。这里面没有任何神秘的成分,当强烈的情感碰撞到一起时就会发生……但是您想过吗,之后怎么办?”
“之后?”我犹疑地问道,“之后情势就会明朗。我要看看她,进行检查……如果真的是她……”
“她?她是谁?”拉扎尔不耐烦地反问。
“就是她啊,”我也同样不耐烦地回答,“另一个人,我的对手……如果真的是她,如果是因为她我丈夫才不快乐,如果由于她阻碍了我丈夫不能完全属于我,导致他被一个愿望、一段回忆、一个多愁善感的错误想法所绑缚,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我就会对他们放手,把他们交给命运。”
“即使这对彼得来说是致命的,您也要这么做?”
“他会承受得住,”我愤怒地说,“这是他的命。”
这时,我们已经站到了大厅的门槛处。
他还说:“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承受一切。您不知道,在过去几年里他要用多大的力量来生活。他竭尽所能否定这段回忆,这种力量几乎可以使山脉移动。我相信对此我了解一切。有时我感到惊讶。他已经尝试过一个人在生命中可以承受的最艰难的部分了。您知道他做过些什么吗?他想用理智来消除情感。这就好像我说的那样,有人企图用言语和论据来说服一枚炸弹,让它不再爆炸。”
“不,”我慌乱地说,“这不可能。”
“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平静而严肃地说道,“但这个人还是尝试这样做了。为什么?……因为他要救赎他的灵魂,去拯救他的自尊。一个男人没有自尊是无法活下来的。他也是为了您,还有孩子,用尽了一切残存的力量……因为他也爱您,我希望您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说,“否则我也不会如此争论不休……但他不是完全地爱我,不是毫无条件地爱我。有个人站在我们俩中间。我要把这个人赶走,要不然就是我走。这个戴着紫色缎带的女人真的那么强大,那么可怕吗……”
“如果您找到了她的话,”他说,眨着眼睛,用一种疲惫的眼神望向远方,“您会感到吃惊。您会惊讶于真相远比想象的更简单、更粗野、更庸俗,同时又是多么的扭曲和危险。”
“那么您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吗?”他沉默了。在他的目光和声调中可以感到不安和犹豫。
“您喜欢去您婆婆家吗?”他突然问道。
“我婆婆家?”我深深地感到吃惊,“当然,我很喜欢去,但是她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他妈妈那里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家。”他困扰地说道,“如果一个人要找什么东西,那么首先是到家里去找寻蛛丝马迹……生活有时恰恰就像侦探小说一样平庸又居高临下地安排着一切……您知道,警察会满世界紧张地寻找犯罪线索,他们用帽针刺破墙壁,而他们找寻的信件,就在他们面前闲置着,在被害人的书桌上,但是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一点。”
“为解决这个关于紫色缎带女主人的事,我要向彼得的妈妈请求忠告和建议吗?”我越来越无助地问道。
“我只是说,”他谨慎地回答,并且避开了我的目光,“在您满世界地寻找彼得的秘密之前,先去彼得的另一个家里看一看,您婆婆那里看一看,您肯定会在那里找到些能够指引您方向的东西。父母的家里总是犯罪现场的一部分,集中着属于一个人的全部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