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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邻居凯姆尼扎一家以彬彬有礼的敌意对待我。他们依然俯就着回应我的问候,却不肯让小女儿下来借熨斗或烤碟了。

格里克先生每隔五天就来看我们一次。《希伯来大百科全书》他已读到了“比利时”条。他可怜的妻子杜芭的哥哥是安特卫普的一位钻石商。格里克太太治疗得不错。医生保证四五月份就可以让她出院。这位邻居对我们感激不尽。除宗教日报《观察》周末增刊外,他还送给我们一包大头针、纸夹、透明胶带以及外国邮票。

米海尔终于成功地激起了亚伊尔的集邮兴趣。每星期六早晨他们都投身于集邮活动中。亚伊尔把邮票浸在水里,小心翼翼地剥下邮票上的纸,在格里克先生送给他的一大张吸墨纸上吸干。米海尔整理好干邮票,将其贴在集邮册里。与此同时,我往留声机里放唱片,蜷进扶手椅里,疲倦的双脚放在身下,织毛衣,听音乐。放松。透过窗户能看见隔壁的女人往阳台栏杆上晾被子。我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时间是一种强有力的存在。我故意不理睬它,目的是想贬损它。我对待时间的方式恰恰与年少时对待粗鲁男人无礼目光的方法一模一样:我并不避开目光或掉转头去,而是露出轻蔑的冷笑。避免恐慌或尴尬。好像在说:

“有什么呀!”

我知道,我承认,这是一种可悲的防卫。但是欺骗本身更加可悲和丑陋。我并无奢求,只是希望玻璃应该保持透明。聪明漂亮、身穿蓝外套的小姑娘。患有静脉曲张、佝偻着背的幼儿园老师。中间,伊冯娜·阿祖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流。玻璃应该保持透明。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