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3/3页)

“爸爸,为什么猫不像人一样得用毯子?”

“因为猫有热乎乎的皮毛,所以不用毯子也可以取暖。”

米海尔和亚伊尔整整一晚上都在玩猫。他们管它叫“白白”。白白刚刚出生几个月,动作还不怎么协调。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捕捉刚好飞到厨房天花板底下的一只飞蛾。由于分不清是向高处蹦还是往前方跳,其动作荒唐可笑。它往高处蹿了好几尺,下巴一张一合,好像抓住了飞蛾。我们放声大笑。这时,猫发起怒来,哼嘟着,令人毛骨悚然。

亚伊尔说:

“白白会长大,会成为远近最强壮的一只猫。我们教它去看守房子,捉贼,防盗。白白会成为我们的看家护院猫。”

米海尔说:

“得喂它,调教它。任何动物都需要爱抚。所以,我们爱白白,白白也会爱我们。但是亚伊尔,不必去吻它。妈妈会生气的。”

我贡献出一只绿塑料碗,以及牛奶、奶酪。由于白白还不会用碗喝牛奶,米海尔把它的头按到牛奶边。白白吓了一跳,愤怒地抖落起湿漉漉的脑袋,牛奶星子四处飞溅。最后,它转过它那可怜、痛苦、战败了的脑袋,冲着我们。白白不是白猫,而是灰猫。一只普通的猫。

晚上,白白发现在厨房窗户上有一个出口。它溜到阳台上,来到我们房间,找到我们的床。米海尔接纳了它,跟它玩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它还是选定蜷缩在我的脚下。这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猫。它不理睬善待它的人,却对待它冷淡的人大加奉迎。几年前,米海尔·戈嫩对我说:“猫从来不会看错人。”现在我意识到这只是个比喻,并不是真的,米海尔所说的不过是一种见解罢了。猫蜷缩在我的脚下,发出既平静又让人平静的低沉鼾声。我起身把它赶了出去。但它刚一出去就开始在门外喵喵直叫,还想进来。刚一进来又轻手轻脚地穿过厨房门,打哈欠,伸懒腰,咆哮,喵喵叫,闹着出去。这是一只反复无常或者说是犹豫不决的猫。

五天后,我们的新猫走了,再也没回来。丈夫和儿子在附近的街上以及米海尔上星期捡到它的教会女校墙下找了它一晚上。亚伊尔觉得是我们得罪了白白。米海尔却认为,它回家去找妈妈了。我问心无愧。我提及这一点是因为他们怀疑我把猫给弄死了。米海尔真的会猜测我能把猫毒死吗?

他意识到未征得我同意便想养猫是一个错误,好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米海尔希望我能理解他的用心:他只是想让我们的儿子高兴。他小时候就渴望在家里养只猫,可父亲不让。

“我从未碰过它,米海尔。你得相信我。你再把一只猫弄到家里来我也不会反对的。我从来也没有碰过它。”

“我猜它定是乘着熊熊燃烧的马车升入天堂了。”米海尔尴尬地笑着,“我们别谈这件事了,我只是为孩子难过。他和白白的关系那么好。但我们别再提它了。汉娜,我们有必要为只小猫吵嘴吗?”

“我们没吵嘴。”我说。

“没有吵嘴,也没有猫。”米海尔又一次不自然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