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6页)

“阁下!”阿扎赖亚大声喊道,猛地冲到门口,用他瘦小的身躯挡住了客人的路。就像新兵立正一样,他直挺挺地站着,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他的声音夹杂着傲慢与绝望,他因他的挑战而浑身颤抖。“总理先生,请您给我两分钟时间,我要提个建议。我知道,《圣经》中说,贫穷人的智慧受人藐视[17],但是,我确信阁下一定也记得在此之前的一节。我所要求的只是您给我两分钟时间。”

“要说现在就说,要么就再也别说了。”艾希科尔停下脚步回答。他微笑着,整个面部表情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就像是一个热情、善良而又可敬的俄罗斯农民伸出一只长满指节的手,抚摸着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马驹的鬃毛。“即使你想得到我的半个王国,年轻人,你也会如愿以偿的。”

“总理先生,您得原谅我,但是,我想告诉您,您并不知道所有的事实。”

“我不知道吗?”艾希科尔耐心地答道,他的身体微微地倾向这个颤抖着的年轻人。

“是,总理先生。您被人误导了。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出于对您地位的尊敬,但您还是被误导了。一分钟以前您说,先生,您不明白她怎么会被独自留下。我是指丽蒙娜。”

“那又怎样呢?”

“这不是真的,先生。这只是表象。您所听到的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正如您自己所说的,先生,您一直在看一部喜剧。事实上,丽蒙娜并没有被独自留下。一分钟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总理先生,您被人骗了。”

“阿扎赖亚!”约里克·利夫希茨厉声说道,他的嗓音因为生气而变得尖锐,“够了,别说了!”

“我很抱歉,”斯鲁利克小心地说,“艾希科尔同志很忙。我们没有权利耽搁他。”

“阁下,”阿扎赖亚坚持说,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就好像要把自己扔下悬崖一样,“我保证不耽搁您,先生,超过四十秒。仓促,正如人们所说的,会置一头熊于死地。得知所有的相关信息是您的权利,这样您就可以理智地考虑问题,并得出您的结论。约拿单·利夫希茨,先生,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是我的兄长。俄语中说:‘患难中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也许,先生,您忘记了一个人的同胞兄弟意味着什么。无论水深火热,我们都是亲兄弟,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不要管我是谁。你们甚至可以说我是个卑鄙小人,或是个小丑。但是恕我直言,严格来讲,这些都离题了。也许我只是个笨蛋,但是人们也是这样称呼您的,先生。当然,都是在背地里。您必须知道,总理先生,约拿单出去寻找他生命的意义了。不是意义。是目的。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生来都是自由的。没有一个人是公家的财产。或是他父母的财产,或是他妻子,或是基布兹,或是——请原谅我阁下,如果我冒昧的话——以色列国的财产。忠言总是逆耳的。事实上,每个人只属于他自己。关于此事,犹太人的伦理道德可以说的就是这些了。我们犹太人,先生,把这一原理变成了四海皆准的法则。当然,我不必提醒您我们的先知等等之类的事了。所以,他决定去别的地方有什么错呢?是犯罪吗?如果他不愿意留下转递地址,他又违反了哪条法律呢?我不相信,先生,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待在一个像军队一样的地方。他只是想离家出走。就这么简单。所以,为什么不叫开您的狗呢?这并没有关系到国家司法。阁下,您也曾——我是听约里克说的——离家出走,来到了以色列。如果‘离家出走’这词令您反感的话,我很抱歉。如果您愿意,我将把它收回。但没有其他什么了。在您同本·古里安的一次争论中,先生,您说了许多关于个人的决定必须得到尊重的话。这关系到个人与政党的关系,我确信您还记得,先生。约拿单出于个人的自由意愿,决定了他要去哪儿,他明确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他离开之前,他把他的妻子委托——或者,我应该说是给——了我。所以,现在她是我的了。我承认,从道义上讲,哈瓦和约里克是我的父母,斯鲁利克对我来说也像父亲一样,但是真理是第一位的。他们没有权利束缚约尼,没有权利要求我放弃我的女人。让步是有限度的。也就是说,有条红色界线。总理先生,我这是在引用您前天在议会上讲的话,您百分之一百的正确。正如您以往一样,先生,因为不是您,而是本·古里安先生,才是自由的敌人。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丛林之中,我们生活在犹太人的国家,您应该言行一致,阁下。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一点上您应该支持我。因为她是我的。事实上的,当然,不是法律上的。但是这跟警察,或是跟法律,甚至,恕我直言,跟总理和国防部长都没有关系。没有人能把她从我这儿夺走。在您离开之前,总理先生,请向他们解释一下这一点。告诉他们事实真相。由于您要前往叙利亚边界,在那儿您将听到各种各样的谎言,或者至多是些半真半假的话,所以,我建议您——”